三
我對性的認識要比同年齡的孩子早得多,小時候家裏的書櫃裏最上層放著很多書,那是爸媽故意放在那裏的。他們以為我不會夠到那上麵的書,一些很專業的性學知識與醫學圖譜。其實我總會在他們不在的時候,踩著紅木板凳把那些書拿下來看。沒有人知道我在九歲時就了解一切有關性的東西,也沒有人知道那些書我也曾經拿給過蘭看,自從第一次去過她家以後,我每天下午都會跑到大娘家裏。爸媽下班很晚,見我喜歡呆在大娘家,媽拿著五塊錢交給大娘讓大娘幫忙照看我。大娘說什麼也不願意收,最後才不好意思地拿了錢,第二天卻又送給媽一張自己繡的繡花桌布。大娘平時總有忙不完的活,根本沒時間陪著我,我也不喜歡她一動不動地看著我做作業,那個男啞巴偶爾才會在家,他總是背著一個破麻袋,裏麵裝滿了他從外麵撿來的破爛,見到我就會從裏麵拿出奇怪的東西衝我啊啊地大叫,那時我就嚇得跑進屋子,把屋子的門關得緊緊的。然後聽著屋外大娘大聲地訓斥啞巴。當我轉過頭就會看見蘭衝著我微笑,蘭總是那樣平靜,我把家裏的紅木板凳拿到了蘭的屋子裏,坐在蘭的床前寫作業看小人書。蘭也會靜靜地看著我,眼睛隨著我轉來轉去,可是我卻絲毫不會在意,我總是不時抬起頭看著蘭,我們的眼睛對視,然後慢慢地微笑。蘭看我寫完作業就會拉著我的手在她的床邊坐著,我們無法交談。蘭大多時間隻是靜靜地盯著我的臉,然後把手放在我的臉上,慢慢地撫摸。那時我就會聞到那股好聞的味道,每一次我都會漸漸地失去意識睡在了蘭的身邊,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自己家裏的床上了。
蘭自殺的那天,我也像往常一樣睡在她身邊,從蘭手臂流出的血弄濕了我的頭發,染紅了我的大半張臉。我被身邊發出刺鼻的腥味弄醒,卻看見滿手的鮮紅。我嚇得大叫,大娘進屋時沒有看過蘭一眼,隻是慌忙地給我洗臉,洗頭發,直到最後把我哄睡著了。那一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會在睡夢中驚醒,大娘為這事也每天到我家哭,媽媽有些不忍心,但對我的心疼讓她還是對大娘有些不理不睬。那時我很怕,我怕爸媽發現家裏的那本厚厚的彩色醫學圖譜不見了,那是因為我借給了蘭。但爸媽一直沒有問過我,因為他們又開始忙著搬家了。
晶問我,為什麼你會那麼想學手語。
我說,因為蘭,那時我那麼小根本不懂手語,但我總覺得和蘭有過交流,我看得懂她對我說的每一句話。可能我天生就是懂手語的人,就像你比給我的手語我也都能看懂。
晶笑了,還記得我對你說過的嗎。語言是在這裏發出來的,隻是借著嘴或者手表達出來。
她拉起我的右手,放在她的胸口,我的手掌正好將她的左乳完全包住,我感覺它在我的掌心裏跳動。她用右手將我的左手握掌,然後用右手掌心輕輕摩擦著我左手虎口的位置。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杜明。
我沒有說話,隻是拉過晶的手放在我的胸口,然後另一隻手掌心在她的拳頭上摩擦,直到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
杜明,叫我的名字!
晶!
我的處男生涯在是高三那年結束的,我是全班學習最好的學生,每天跟班主任說一聲就可以不上班。那時我總一個人躲在學校後的樹林裏看小說。那裏很靜,因為聽說那裏曾經死過人。一個女人在樹上足足吊了一個多星期,也沒有人問津,他們隻是說當時看見一件鮮紅衣服在樹枝搖晃,等發現時鮮紅衣服裏的人身上已經爬滿了蛆,到現在人們還說那樹林裏有趨之不散的臭味。而我覺得那裏很舒服,每天在自由自在地看書、睡覺還有偶爾無聊的手淫。而在一個下午我正在手淫時紅跑進樹林喊著我的名字,我轉過身看著她,卻忘了把自己的東西收回去。我以為她會尖叫著跑掉,可是她沒有。我本來對紅並沒有什麼印象,因為她一點都不出眾,樣子普通,成績一般,一天在班上都說不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