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根肋骨傳來錐心之痛時,蘇懷瑾在黏稠的黑暗中嗅到了腐土與血鏽混雜的氣息。
耳畔悶響如雷,她本能地曲起指節敲擊身側——梆硬的楠木回響驚出冷汗。這不是ICU的無影燈,而是...棺材?喉頭湧上腥甜,舌尖抵到尚未融化的蠟丸,原主記憶如冰錐刺入太陽穴。
靖國公嫡長女,及笄日被繼母毒殺,此刻正被活埋!
\"咚!\"
又一捧土砸在棺蓋上,指甲在黑暗中迸裂。蘇懷瑾摸到發間金簪,借著棺內最後一絲空氣,將簪尾刺入左胸穴位。醫學院解剖課教過,刺激心俞穴能激發腎上腺素——這是她與閻王搶命的最後籌碼。
\"二小姐吩咐了,填土要實誠些。\"外頭傳來鏟子刮擦聲,\"大小姐命裏帶煞,衝撞了太子選妃,國公爺說...\"
蘇懷瑾扯斷珍珠項鏈,圓潤的東珠滾入楠木縫隙。硝酸甘油藥瓶在掌心碎裂,這是她穿越前正在合成的實驗品。當第十顆珍珠卡住棺蓋榫卯,她咬破舌尖將血沫混著藥液抹在接縫處。
\"轟!\"
爆鳴聲驚飛寒鴉,淡藍火焰順著金絲楠木紋路蜿蜒。蘇懷瑾踹開焦黑的棺蓋時,月光正澆在管事嬤嬤扭曲的臉上。
\"詐...詐屍啊!\"
老婦踉蹌後退,卻見蒼白染血的手扣住她腳踝。蘇懷瑾借力躍出墳坑,玄色壽衣被夜風鼓起,三千青絲間還纏著殉葬的紙錢。
\"勞煩媽媽帶句話。\"她拈起燃燒的紙灰,在嬤嬤驚怖的瞳孔裏描出一朵曼陀羅,\"告訴蘇玉嬈,七日後的回魂夜,我來取她新裁的嫁衣。\"
繡鞋碾過滿地紙馬,蘇懷瑾朝著記憶中的藥廬狂奔。原主體內殘毒正在侵蝕心脈,必須找到七星海棠以毒攻毒。林間忽然傳來金戈相擊聲,她閃身躲進槐樹後,卻見月華如練處,玄甲少年正將長劍刺入刺客咽喉。
血珠順著唐刀槽紋滴落,少年轉身時,蘇懷瑾呼吸一滯——他左臉戴著銀製麵具,右臉卻如浸霜雪。最駭人的是那雙眼睛,虹膜邊緣泛著詭異的金棕色,像淬了毒的琥珀。
景王世子蕭灼,三年前東宮大火中幸存的修羅。
\"看夠了?\"唐刀破空而來,刀尖堪堪停在她喉間三寸。蕭灼忽然蹙眉抽動鼻翼:\"硝石與硫磺?你方才...炸了棺材?\"
蘇懷瑾後退半步,袖中銀針已沾上箭毒木汁液。前世導師說過,麵對猛獸不能露怯,於是她揚起沾著墳土的下頜:\"世子若想聽更精彩的,不如先幫我找七星海棠?\"
刀光倏收,蕭灼解下大氅扔來。蘇懷瑾接住時摸到內襯暗袋裏的玉牌,刻著\"太醫院\"三字。電光石火間,原主零散記憶突然串聯——三年前東宮宴飲,正是她將解酒湯遞給蕭灼,半刻鍾後火舌便吞沒了半個宮殿。
\"為什麼救我?\"她攥緊玉牌,任氅衣滑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