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馬鳴風蕭蕭(1 / 2)

礦洞的岩壁陡峭而光滑,根本沒有突起以供支撐的點,攀爬難度可想而知。棄疾捏掌成爪,深深插入岩壁之中,以穩定身形。每深入一步都小心萬分,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越往下深入,洞內光線越發晦暗,溫度也不斷下降。礦洞深處還不時地往外鼓蕩幽森陰冷的氣息,令人汗毛倒豎。一直往下深入了約有八百米,棄疾才看到了礦洞底部。

在距離底部還有三米的高度時,他停止了動作,先是警覺地四下觀察了片刻,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後,才縱身一躍,穩穩地落到了洞底。

落定之後,映入棄疾眼簾的是一條長長的橫向甬道。甬道挺開闊,三四人並排行走都綽綽有餘。不過裏麵非常潮濕,頂部石壁上在不停地往外滲水,凝結成小水珠後便滴落下來,砸在地上發出“嘀嗒、嘀嗒”的聲響。

整條甬道的每個角落都充斥著這樣的聲音,單調枯燥的同時也增添了幾分瘮人的味道,讓人不自覺地感到毛骨悚然。

棄疾試著往前走去,一直走出了三四百米。前麵一段路還挺好走,但到了後麵一截就變得崎嶇異常。甬道一會寬敞如大廳,足足可容納數百人,一會兒又細小如門洞,僅能一人側身通過。

到了後來,棄疾發現甬道開始分叉,出現了各種岔道,這些岔道縱橫交錯,虯結百轉,猶如迷宮一般,根本難辨方向。

他果斷選擇了退去。他對這個礦山根本完全不了解,若是貿然深入,定會迷失在這錯綜複雜的岔道裏,不如先行上去,另想他法。

“真不知道皇朝的人是怎麼想的,把下麵搞得和螞蟻窩一樣,他們自己能認得路嗎?”棄疾白跑了一趟,毫無收獲,心裏免不了有些怨氣。

等爬出礦洞回到山頂時,他發現已經日偏西山,趕緊朝著山下拔足狂奔,想早些回到玉京城,今晚的住處還沒著落呢,他可不想再露宿街頭了。

回來路上,棄疾居然又遇到了那位砍柴的樵夫和趕車的老漢。不過這兩人一個跳下了馬車,一個丟掉了柴擔,正站在大路上互相推搡,嘴裏還彼此罵個不停。

他們見到棄疾都不由地露出了喜色,想讓棄疾幫自己一把,畢竟他們可是都幫過棄疾的。

棄疾行到跟前來,雙手輕輕一撥,便將撕扯的兩人給分開了,問道:“你們兩個怎麼會打起來?”

“小哥,正好你來給評評理。”樵夫首先叫嚷道,“你說這老漢該不該賠償我?”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將棄疾搞得雲裏霧裏,他轉頭看向老漢。老漢的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扭扭捏捏說不出話來。

“還是我來說吧,我剛剛挑著新砍一擔青柴從山上下來,本來我們兩人各走各的,相安無事,但不料走到這裏,他那口畜生忽然跳將起來,直撲我的柴,不僅將柴啃食了大半,還連帶著將我給撲倒了。”

樵夫怒氣衝衝,將事情前因後果說得明白清楚:“這擔青柴可是花了我大半天的功夫,都是些上好的小細柴。我準備送到前麵大戶人家賣個好價錢呢,被他畜生吃掉大半,我一天功夫都白費了!你說,他該不該賠我?”

說到這裏,那老漢也不再有什麼顧忌,連連哀歎道:“小哥,不瞞你說,我也是無奈啊,家裏一貧如洗,那有什麼錢賠給他?”

“那你不就是不想賠嘛?本來就是你管不住自己的馬,難道還讓我承受損失不成?”樵夫橫眉冷對,怒氣衝衝。

“我也想賠你啊,可是你一張口就要我那匹馬,那可是我全家的命根啊,就靠它忙時耕田耙地,閑時托貨運貨呢。給了你,我們一家還怎麼活?再說一擔柴怎麼能抵上我的馬?你這分明就是訛人嘛!”老漢不甘示弱,高聲回擊道。

兩人說著說著又開始推搡起來,棄疾也不再阻攔,而是徑直朝著那匹馬走去。那馬骨瘦嶙峋,肚大毛長,渾身沾滿了泥漿,髒兮兮的,毛色灰暗,都纏成了一窩窩的,身上還有著條條觸目驚心的鞭痕。

“難怪它要吃樵夫的青柴,看樣子早就已經餓壞了。”棄疾圍著馬轉了一圈,不住地搖頭。

馬雖前腿彎曲跪臥在地上,但始終高高昂起碩大的頭顱。見到棄疾靠近過來,不屑地衝他打了個響鼻,眼中滿是孤傲的神態。棄疾想伸手去拍拍它的脖頸,它也不領情,甩了甩鬃毛,將頭扭向了一邊。

棄疾心思一動,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錢,加起來數了數總共三十兩多一點,這些錢本是他想用來在玉京城裏開個商鋪以便落腳的,如今看來是希望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