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樓,這三個字近來成了熱頻詞彙,總是被許多人掛在嘴邊上。小世子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戰敗的消息根本遮掩不住,反而像雪花一樣漫天飛舞,飄蕩在玉京城的各個角落。
這樣的結果,當然有一部分要歸功於那些觀戰的食客。這些食客一離開酒樓,便急不可耐地向著他們遇到的每一個人談論此事。
在酒樓之上,他們是迫於小世子的壓力,僅僅敘述了小世子不清楚的地方。但是當他們對著遇見的其他人時,他們有一種不吐不快、骨鯁在喉的感覺,忍不住像倒豆子般,將自己所見所聞的一切全部說出來與大家分享。
兩者的本質區別就此顯現了出來。
對著小世子時,他們說得十分幹巴枯燥,就像一杯白開水,平淡而無味。但當對著其他人時,他們則加入了許多的藝術手法,將那場戰鬥描繪得活靈活現,敘述得異常精彩,讓聽者仿佛就置身現場,如臨其境。
更有甚者,描述得過於激烈誇張,讓聽者甚至產生了這樣的錯覺:這是一場不亞於達生境強者的巔峰對決。聽完之後,有人抓耳撓腮,有人揪發掐肉,有人皺眉哭臉······都為錯過這樣曠世絕倫的戰鬥而扼腕歎息。
打個比方,這件鬥毆事件就像是塊香菇,兩次的敘述,前者是曬幹後的香菇,而後者則是用水泡過後的香菇。泡過水後,香菇開始發脹,自身的濃鬱香氣收藏不住,開始散發出來。而這香氣就是“永興侯小世子被戰敗”。
當然,這消息傳得如此之快,當中也少不了某些人暗中的推波助瀾。
不過,當全城都在津津樂道此事時,此事的主角則在為另一件事發愁。一件小事。
棄疾他根本付不起高昂的客棧住宿費用。自從離開風清樓後,他便開始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可是接連找了三天,都沒有覓得合適的地方。
每次當他詢問過價錢後,都會灰溜溜地從客棧中退了出來。每逢此刻,棄疾都免不了要想起永興侯的小世子殷克非。
他甚至從心裏開始有點感激小世子了。因為小世子幫了他一個大忙,小世子把他的那桌飯菜給打翻了!也正因為如此,棄疾沒有付那桌飯錢,而真實情況是他也根本付不起那桌飯錢。
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三天之後,棄疾做了一個決定。他要先暫時放棄尋找住處,因為還有一件事正迫在眉睫。
作為一名刀客,他的刀卻斷了,這是件很嚴重的事。他可以挨餓,可以受凍,可以露宿街頭,但是他不能沒有刀。而且這口刀陪了他近四年,對他來說有著不同尋常的意義,所以他決定先將自己的刀給修好。
第四天的早晨,棄疾從街邊巷口的牆角醒來。
他從身上摸出幾文錢來,在路邊攤販買了兩個熱氣騰騰的大肉包子。一番狼吞虎咽之後,他開始與攤主寒暄,想詢問城外哪裏有無人開采的礦山。
但,一開始他便遇到了困難。
他的問話才出口,小販便向看白癡一樣看著他,直搞得他滿腦子疑惑。莫非自己話中有誤?棄疾仔細揣摩了一下,發現沒有問題啊。
小販上下打量了他片刻,像是發現了什麼,眼中露出了了然之色。然後告訴他,玉京城外的礦山都是被皇朝牢牢掌控在手中的。
“這可如何是好,難不成讓我去偷?”棄疾微微皺眉。
可惜不等他將這個念頭再往前多想幾步,小販就一盆冷水當頭澆下,打破了他不切實際的幻想。
小販告訴他,礦山裏有皇朝軍隊駐紮,高人坐守。想要從中盜得礦石,無異於癡人說夢。曾聽聞有人如此試過,但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棄疾瞟了一眼小販,心想:“我剛才才吃了兩個大肉包,你這是在存心侮辱我呢?”好在他此時無心計較這些,帶著問題又去詢問別人了。
但幾個人問下來,得到的結果都是如此。不過,棄疾有個很好的優點,就是堅韌。他堅持不放棄地又問了許多人。終於從一個老漢那裏得到了一個有點用的信息。
在皇城東郊有一處荒廢多年的礦山。早年間,皇朝曾在這裏挖出許多高品質的礦石,後來大肆開采,礦石告罄,於是就將之廢棄了。
“就去那裏碰碰運氣吧,或許能夠有所發現。”目前看來已是別無他法,問到那座礦山的大概位置後,棄疾便抱著一絲期望往城外趕去。
出城後,他一路朝東疾馳飛奔,跑了約有三個時辰,路上人煙越發稀少,周圍植被漸漸增多增密,但他依舊沒有發現老漢所說的廢棄的礦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