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虎落平陽會被犬欺,但它也絕不會被鼠欺,何況小世子還不是落了難的虎,他隻是輸給了棄疾而已。
對於棄疾來說,或許小世子已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小世子,而是他的一名手下敗將。但對於食客們來說,小世子根本沒變,他還是他,是那個威勢滔天、戰力驚人的永興侯小世子。
聽到小世子發話,食客們無不戰戰兢兢,急忙你一言我一語,斷斷續續地將他未知的空白部分,給拚湊了出來。
本以為小世子得知自己的隨身寶刀被拿走後,會暴跳如雷,可是他沒有,反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嘿,有點兒意思,就不知道你有膽子拿,有沒有膽子用啊。”
與此同時,在距離風清樓不足百米的地方,正矗立著十個騎著高頭大馬的人。他們穿著清一色的重鐵鎧甲,身下也是統一的黑色戰馬。
他們的神色嚴謹肅穆,每個人都沉默不語。靜靜地立在那裏,形成了一種凝重而肅殺的氣氛。來往的行人看到他們無不臉色巨變,急忙繞道而行。
這十個人很早就站在了這裏,自小世子暴揍那位大師兄時,他們便站在了這裏。酒樓上發生的一切都落在了這十人的眼中,包括棄疾打敗小世子,道天青救下小世子,以及棄疾和道天青的先後離開,都沒有逃過這十個人的眼睛。
十人中最前麵的那位微微抬著頭,眯著雙眼,看著近在眼前的風清樓,嘴角微不可查地露出了一絲輕蔑的笑容,然後調轉馬頭,大手一揮道:“兄弟們,收隊!”
身後諸人沒有半點遲疑,立即整齊劃一地調轉馬頭,準備離開。
隻有最後麵的一位士兵略有磨蹭,他遲疑了片刻,最後還是拍馬往隊伍後麵走來。他的身材似乎有些弱小,身上的鎧甲不太合身,穿在身上有些鬆鬆垮垮,整個人感覺都被鎧甲給包裹住了。
行到隊伍後麵,他勒住馬,抬起頭仰望著高大的隊長,不解地問道:“隊長,我們出隊不就是為了來風清樓嗎?為何在外麵站了半晌,卻又不進去呢?”
隊長生得虎背熊腰,十分粗豪,臉呈淡金色,頜下留著粗硬的燕髭。他聽到士兵的發問,嚴肅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古怪之色。
這古怪之色並沒有消去,反而越演越烈,最後嚴肅的表情再也繃不住,放肆大笑起來:“哈哈哈,好小子,今天你倒是能忍,到現在才站出來,我還以為你今天會一言不發呢。”
其餘八人也跟著哄然大笑,原先肅殺的氛圍霎時變得輕鬆起來。
那士兵顯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下意識地想搔搔腦袋,可伸出手後才發覺自己帶著頭盔,最後又尷尬地將手放了下來。若仔細看,能夠發現頭盔下他的臉上已經浮起了兩酡紅暈。
“進去?我們為什麼要進去?沒看到裏麵的那隻小猴子吃了大虧嗎?這時候進去隻會觸了他的黴頭,我才不會這麼傻呢。”隊長有些嬉皮笑臉地說道。
“小猴子?”那士兵有些愣愣地看著隊長,顯然他沒有明白隊長話裏的機鋒。
“他的老爹是永興侯,那麼他不也是猴嗎?不過不是隻大猴,而是隻小猴。你說對不對?”
那士兵當然不會傻到接隊長的話茬,隊長可以嘴上不著邊際,但自己卻不可以。他依舊糾結於自己的問題:“可是我們既不進去,又要放鬥毆的人跑掉,那我們為什麼還要出來呢?”
“骨秀,你就當是出來遊玩一圈,不必要這麼較真嘛。”隊長拍了拍那士兵的肩膀,安撫道。
“可是···可是···”
能走到近前來質疑隊長的決定,已經需要鼓起巨大的勇氣。如今被隊長一番辯駁加安撫,那位士兵早已麵紅耳赤,踟躕了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可他又不甘心就這樣離去,於是最後就坐在馬上,杵在那裏,低下了頭來,一言不發。
隊長見狀,對著其餘士兵揮了揮手,那些士兵立即列好隊伍,先行離開了此地,將隊長和那位士兵給單獨留下。
“你是不是想說,咱們紫宸皇朝不是嚴禁在城內的公共場合鬥毆嗎?為何我來了這裏,反而卻不管不問,任他們肆意鬥毆。這樣豈非是縱惡行凶,玩忽職守?!”
眾人離開後,隊長目光灼灼地盯著那位士兵,語氣異常的認真嚴肅,還透露著一絲不善。
士兵驚得猛地抬起頭,恰好對上了隊長射向他的咄咄逼人的目光,銳利的目光如劍如刀,割得他眼睛生疼,但想到心中的堅持,那士兵索性脖子一梗,點了點頭。
“你這小子,果真是個牛脾氣,和你爹一個模樣。”隊長忽然又笑了,笑中透著無比的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