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光低頭經行那個剛才施暴的油條攤時,突然看到老嬸滿頭大汗,他不住的鼻酸起來,心想著如果在給他一次機會,他就算餓死也不會去搶,所以雙手抱住胸口,難受的自責起來,他想過去道個歉,人在做,天在看,不然他總會覺得欠老天爺的。
葉光的身子剛剛猶豫一下,轉過頭去,那個胖大嬸已經和藹的踱步過來,向他走來。
“啊……”胖大嬸指著左手裏的滿滿一塑料袋冒氣的油條向他啊啊嗚嗚的張嘴示意。
葉光這才發現麵前的大嬸是個啞巴,她焦急的咧著半張嘴,片片髒漬像一幅千手觀音的油畫,美麗的飾染著她寬胖的花步圍裙,她的舌頭在上下兩瓣漿紫的嘴唇上來回攪動,生怕自己講不清楚,所以將塑料袋硬往葉光懷裏塞著,直到聽到早餐攤上顧客的一聲叫喊,胖阿姨一把接起他的手,將塑料袋上的提手環勾進他的小拇指。
葉光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邁出去的右腳又收了回來,他捏著發燙的塑料袋,聞見一股升騰出的過火的油條味兒,他用髒手抿了抿嘴,痛哭的捂了上去,淚水就嘩啦一下子流下來。
他的牙齒像野獸一般撕扯著筋頭巴腦的油條,然後再豁大嗓門,一口氣憋下肚倉。打起嗝的葉光全身有了力氣,突然像被追食的野馬一般,瘋跑著消失在人流匆切的早高峰裏。
邯鄲醫學院臨床中心三幢的某一個人體解剖室外,聚攏了一大堆學生,交頭接耳,眾說紛紜。這裏邊大部分是女學生,她們仿若還沒有撐起白大褂的氣度或者幅度,所以長白衣服在她們身上顯得及其不周整。
剛剛的解剖課上了半堂便中途而止,就是因為這一堆人探討的事兒。
“閉嘴,烏鴉嘴,太吵。”解剖室的門由內而外打開,這句話首先譴責式的飛出來,然後探出一個戴眼鏡的腦袋,眼鏡上鑲著兩片古老的黑灰色鏡片,鏡腿上拴著兩綹紅布條,鬆弛的綰連在一起,兩隻眼睛渾渾噩噩,這人叫金言,看起來有二十好幾,但聽聞他早已經過了不惑之年,梳起來的半寸馬尾和他瑰偉倜儻的黃金布局很是協調,也不得不俊俏,不得不讓學校的小女生都紛紛示愛,當然也在人群裏暴露出他的一些不為人知的風流罪過。
他的眼睛看起來格外與眾不同,睫毛像鋼針一樣筆直無曲,尤其他的皮膚很白,是不帶一泛血絲的那種蒙麵僵白,奇怪的是他的額頭很平展,而且笑起來隻有一條橫紋,這不得不讓人們聯想到在荒沙戈壁裏擁有無數後宮群的金錢豹。
金言是學校裏有名的“鬼對頭”,他的教育資料裏根本沒有從醫學曆。雖然名不見經傳的讀書人,但仍然當上了醫學院解剖係的教學主任,也是喙長三尺的能辯狂,這樣的優厚待遇恰恰是因為他的人人皆知的另外一個職業,那是向來沒有人想接管的一份苦差事,正是停屍房長。由於接管過停屍房的許多長主都是年過半百的老年人,而且幾乎不是幹兩年就都會產生精神分裂症而不得不辭退,導致醫學院撥給這項工作的資金時長超額透支,02年還因為一個管理停屍房的老頭在夜深時突然由於過度驚嚇而當場猝死,醫學院因為那場官司白白索賠了127萬,但是自從有個人找上門來,一幹就是十年,從來沒給學校出過任何叉子,這個人正是人人皆知的“鬼對頭”金言。
從金言嘴裏潑出來的一句罵話讓門外的白褂“醫生”們有些啞澀,他的話貌似很有震懾力。
他對著門外的學生嗬斥了幾句,又突然假惺惺的和藹起來,問了一句話:誰叫林一然,林一萍的妹妹,誰是?
“我是。”突然從人群裏鑽出一個婷婷玉女,林一然和姐姐從小學初中到高中大學,都被爸爸一直刻意的捆綁在一個班級,所以感覺不在一起時就像兩條遊散的對吻魚,時時缺少一個依靠。
“通知你父母了嗎?叫他們立即趕過來,再晚點我們也控製不了她了”金言向解剖室瞥了一眼急切的說道。
“喏,通知了,我爸在趕過來”林一然有些哭咽。
想起剛剛姐姐驚悚的舉動,林一然的心底難免有些發毛。
這是醫學院這些大一新生進入大學的第一堂解剖課,當老師按照慣例讓管理停屍房的金言從冷凍艙裏推出一具屍體時,學生難免有些不適應,有些嬌弱的女孩子突然腹瀉惡心起來,而正當老師念及林一萍上台持刀做演示的時候,驚悚的一幕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