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之所以能夠沿用到19世紀,主要在於它們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其相對於火繩槍,它們的裝填速度更快;而一個受過良好訓練的弓箭手,其射速最少是火繩槍射速的兩倍。《雜兵物語》建議說,在每兩個火槍兵中間要配備一名弓箭手,在槍手裝填彈藥時可提供掩護。這樣的編隊,既保證了火槍手們在防守最薄弱時能夠得到某些保護,而且也保證了在火槍群射間歇期火力的連續性。弓箭的另一個優勢就是它可以全天候使用,而許多火繩槍在雨天作戰時,充其量隻能當作鐵和木頭做的棒子用。雖然在100米以內,與火槍的彈丸相比,箭的穿透力要差一些,但是它的射程還是相當遠。通常情況下,弓箭手都會在100米左右的距離來射箭,但是如果需要的話,他們也可以在保證一定精確度的情況下射程最遠達到400米。值得注意的是,武士的盔甲防禦單支箭還是相當有效的。因此,要提高致命一箭的概率,火力強度是很必要。除非是中箭部位是頭部暴露出來的那一小片,在通常情況下,隻有多處負傷才會讓一個盔甲防護很好的武士倒下。
弩
弩在東方軍隊中出現的頻率比傳統弓箭要少,但到近代早期,仍可以看到它們在使用,在中國更是如此。弩箭在近距離上對盔甲的穿透力尤為突出。弩弓上安裝了基本的瞄準裝具,因而特別準確。但與傳統的弓相比,弩由於射速較低——和火槍相近,其優點也就被抵消了。
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弩手的部署方式有時候與那些標準弓箭手們有所不同。一本中國的軍事教科書《武經總要》強調指出,弩手應當在由步兵的長矛和刀劍形成的保護牆後進行填裝,然後再到開闊地帶向單個敵軍射擊。在每次射擊之後,則要迅速地退回到戰友的身後填裝。這種令人疲憊且危險的發射程序怎樣發揮作用,我們並不清楚。但毫無疑問的是,正是這種武器在精確度和穿透力兩方麵的特性使它對騎兵構成了嚴重的威脅。
連發弩是提高弩射速的一種嚐試,中國軍隊從明朝時開始裝備。從最基本的構造來看,連發弩就是由一個標準弩以及在弩上方可容納多支弩箭的木匣構成。在拉弦時,木匣中的第一支弩箭落下來然後被發射出去。再拉弦時,下一支弩箭又裝填進來。如此反複。拉緊弩弓的動作是由位於箭匣後方的控製杆機關來完成,這樣可以極大地提高弩的射速——每秒鍾就可以發射一支弩箭。
然而,這種弩也有缺點。自動裝填係統要求弩箭不能有羽毛,裝填才能順利,但因此會在一定程度上影響其準確度和穿透力。而且,要拉緊弩弓就必須轉動箭匣並拉動弩弦(箭匣要前後移動才能準確地完成裝填動作),這會使弓弦的力量減弱,進而使射程縮短。但不管怎樣,作為一種近戰武器,連發弩對於敵人來說要更具威脅性。
火槍
在東方世界的戰爭中,火器的發展和運用同時包含了革命和倒退兩個方麵的內容,是一個令人奇怪的混合現象。之所以說革命,是因為火器的出現會最終改變戰場上整個火力平衡狀態,改變騎兵作為戰鬥勝利或失敗最具決定性力量的地位——雖然騎兵仍將在任何形態的機動戰爭中占據核心位置。關鍵問題是,要想熟練掌握其他形態的武器技能,特別是弓和劍,即使不需要達到像頂尖武士那種的刻苦程度,也需要相當程度的訓練。而相比之下,火器要達成持續的群射火力,即便裝填時的要求和訓練非常重要,但經過最簡單訓練的步兵也能擁有致命的殺傷力。更為重要的是,一顆步槍彈丸穿透力之大,足以讓一個僅訓練幾周的農民步兵打倒一個訓練數年、擁有數世紀以來先輩熏陶的武士。簡言之,火器對於步兵的崛起以及戰場中的民主化才是關鍵的因素。
然而,停滯不前抵消了這一切。在歐洲,從14世紀到19世紀,火器一直穩步發展:從火繩槍到簧輪槍、燧發槍、擊發槍(從散裝彈藥發展到彈夾)。從許多方麵來講,東方軍隊則一直局限在火繩槍階段,部分是出於自主選擇,部分是出於必要。由於德川家康施行的閉關鎖國政策,使日本的火器發展進程在特定階段停滯了。當19世紀時西方冒險家們再次來到日本時,發現火繩槍武器仍是步兵部隊中的核心武器。
中國的情況也很相似,但原因可能不盡相同。中國軍隊是從人口眾多但卻貧窮的各省征募組成的,通常要費很大勁才能給一小部分步兵配備相對便宜的火繩槍,更別提更昂貴的歐洲燧發槍了。更為重要的是,相對於後來改進的槍支,火繩槍機械簡單,不太會讓訓練不足的新兵錯誤使用和出現故障。更進一步考察日本及其火器的曆史發展,就能夠更好地理解火器的效能,以及火器是如何融入步兵部隊的。16世紀40年代時,葡萄牙商人將火繩槍帶到日本,日本人很快就對這項新技術表示出了極為濃厚的興趣。相比而言,中國運用火器的曆史要比日本早很多,在14世紀早期就有火銃在使用,這說明那時中國火器的發展程度與歐洲早期火器相當。火繩槍是一種前膛裝填武器,槍管裏裝填的是火藥和彈丸,從裝火藥的動物角裏倒出一小部分火藥填到藥盒,而靠近藥盒的火門把藥盒和槍膛主火藥連接起來。被稱為“蛇杆”的繞軸旋轉金屬彎鉤上夾持著一根燜燒的緩燃引信,用來點燃火藥。拉動彎鉤下端(相當於扳機),將引信旋轉壓入藥盒,點燃藥盒內火藥,所引發的火花則沿火門向下點燃主火藥發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