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阿嬌家裏/外/夜
晚霞悄悄地爬上農家的屋頂。很快就暮色沉沉。
從門外看，屋子的門是開著的，裏麵亮著燈光。燈擺在飯桌上。漢樂趴在飯桌上習字。阿嬌坐在漢樂的身邊，一邊盯著漢樂學習，一邊挑針走線縫補衣服。
楊漢樂：“阿媽，你知道台灣島嗎？”
阿嬌：“怎麼啦？”
楊漢樂：“今天老師說到台灣島，她說台灣島可美了。”
阿嬌：“老師還教什麼？”
楊漢樂：“老師還說，台灣島是我們祖國的一部分。阿媽，你有去過嗎？”
阿嬌：“（黯然神傷）阿媽沒有去過。”
楊漢樂：“老師說，台灣島離我們不遠。阿媽，我長大了我要自己開船，我可以載你過去。”
阿嬌：“（若有所思）等樂樂長大了，阿媽已經成了老太婆咯。”
楊漢樂：“沒有關係得，今天老師也說了，她說，她也沒有去過，她還說這輩子一定要去走一趟，就是老了爬也要爬過去。我不要阿媽爬，阿媽可以坐我的船。”
阿嬌：“樂樂要載阿媽去台灣做什麼呢？”
楊漢樂：“老師說，我們村子裏有好多孩子的阿爸都在那裏，我也想去找我的阿
爸，可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阿爸，肯定是認不出來，這就要阿媽一起去咯。”
阿嬌：“你阿爸很年輕的。”
楊漢樂：“阿爸，是不是很忙呀？”
阿嬌：“（不知如何跟孩子說）快寫字吧！”
楊漢樂埋頭繼續書寫閱讀，阿嬌繼續挑針走線。
少頃，楊漢樂伸伸懶腰，打了個哈哈。
楊漢樂：“阿媽，我好困呀。”
阿嬌放下針線活
阿嬌：“（憐愛地問道）困了？是不是都寫好了？”
楊漢樂確實很困他將腦袋埋進了阿媽的懷裏，話語中不忘對阿媽撒嬌。
楊漢樂：“都寫好了，請阿媽讓我睡覺吧！”
阿嬌：“好吧！睡覺吧！阿媽去給你弄水洗腳。（起身去弄水。端來一盆熱水。）來洗完腳，再睡覺。（把漢樂的腳放進了洗腳盆）”
阿嬌拉過一隻小木凳，俯身幫孩子洗腳。她輕柔地擦洗著，看著孩子的腳，想起丈夫幫其擦洗“三寸金蓮”的生活片斷。
閃回。
丈夫楊阿能撫摸她的三寸金蓮的情景。
楊漢樂：“阿媽，你頭上長白頭發了。”
楊漢樂不經意間發現阿媽的頭上有了白發。伸手去摸媽媽鬢角。
孩子的話打斷了阿嬌對丈夫的思憶。
阿嬌：“（抬起頭看著孩子）阿媽已經老了，頭發就白了。（下意識地理了理鬢角的絲發）”
楊漢樂：“不，阿媽不會老的，樂樂不讓阿媽老。”
阿嬌：“（把漢樂抱到床上坐下）傻孩子，人都是會老的，就像樂樂會長大一樣。（給兒子擦腳）好啦，快躺下睡覺。（漢樂躺好，阿嬌拉被子給孩子蓋上）”
楊漢樂：“（側過臉來，一雙澄澈的眸子看著阿媽）阿媽，你怎麼還不睡呢？”
阿嬌：“（坐到床沿，輕輕地摸著孩子的臉）阿媽把衣服補好了就睡，樂樂先睡。”
楊漢樂點點頭，閉上眼睛睡去。
楊漢樂睡下了，屋裏又歸於寧靜。
阿嬌坐到凳子上，對著昏黃的煤油燈，繼續穿針走線。燈火搖曳中阿嬌出了神。
【畫外音：
楊阿能：“阿嬌，我回來看你們來了。讓我好好看看你吧！哦、你有白發了。”
阿嬌：“想你想的唄。（看著阿能）你也老了，阿能”。
阿能：“知道嗎？阿嬌，我天天都在想著你們母子，你們都好嗎？”】
阿嬌：“都好，孩子可想你了，天天吵著要找阿爸。”
楊漢樂：“阿爸、抱抱樂樂。”
孩子的夢囈將阿嬌從思憶中驚醒。
阿嬌走到床前拉拉被子，脈脈地看著熟睡的孩子。阿能離開她們已經八年有餘了，如今還是音信全無。如今孩子成了她生活的全部。
254村野田地
江南的農村沒有北方的廣袤與粗獷，有的是那種小家碧玉的秀麗。銅缽村外的田野，一方方田壟縱橫交錯，田地裏有許多農人（婦女）在戽水灌溉。
清水隨著一隻戽鬥輕巧地上下翻騰落下，潺潺流進一條小水溝，流進一片片綠油油的稻田。（戽水需要有兩個人協同操作，分別提拉著兩條繩子一上一下汲水入渠。戽水完全是力氣活，一塊地灌溉下來那是腰酸背痛，手臂腫脹。）
優雅的戽水姿勢，更像是一段優美的鄉村舞蹈，很難讓人想象到辛苦二字。在田地裏勞動更多的是老少組合，難以看到男人的身影（有的也是白發蒼蒼）。
沒有搭檔的農人隻好把戽桶一端的繩子係在一支插在田埂上的扁擔上，單人進行戽水。
在一方田壟裏，阿嬌上下提拉著戽鬥，吃力地從水渠裏汲水。戽鬥不是那麼乖巧地動作，有時隻汲起半鬥水；有時會撞到田埂上，水又流進了河道。如此反複甚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