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會直到下午四點才散。晚飯前我給小軒檢查功課,始終心不在焉。腹中像蓄著一團火,越燒越旺。好不容易捱過晚飯,小軒瘋了大半日也困了,被我早早打發上床。待家中諸事皆安,時鍾已敲九點。
我匆匆梳洗、換裝,囑咐紅妹關門閉戶。下樓,發動車子。我把油門踩到底,渾然不覺車速加得過頭。車速再快,也快不過我的心跳。香格裏拉酒店不算遠,平常也就二十分鍾的車程。我僅用十分鍾便把車開進酒店地下車庫。狂濤洶湧的心髒已不勝負荷,不能再多耽擱一秒鍾。
盧天敏來開門時,我一陣暈眩。
他卻與我冰火兩重天,斜靠在門邊,悠悠道:“才九點三刻,你早到十五分鍾。”
我努力擠出一個嫵媚的笑容:“天敏,先放我進去。”
在這種時刻還要扮矜持,天曉得有多難。
盧天敏側身讓我進門,我沒來得及轉身,他就從背後抱緊了我。
年輕男子的體嗅,淡淡的自頸後進入我的鼻腔。突然之間,體內的火球不可遏止地爆裂開來。我全身滾燙,隻在最隱秘的地方,剩餘一處冰冷。
這處冰冷很快被熾熱的烈焰吞沒。
待一切歸於平靜之後,我才發覺全身乏力,好像虛脫一般。然而心中甚為安逸,許久以來未曾有的安逸。
盧天敏也乏了,臉貼在我的枕邊,雙目微合,濃黑的睫毛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我湊過去,吻他的麵頰。
他睜開眼睛,盯住我:“女士,你是不是有點愛上我了?”
我啼笑皆非,隨口敷衍:“是吧……”
“那麼,跟我走。”
“什麼?”
“我說,愛我就跟我走。立刻,馬上。”
我隻能笑笑。
盧天敏也微笑,語調從容不迫:“你肯定在想,朱燃還沒有到要找小拆白的地步。說來說去,我隻不過是你約炮的對象。”
“天敏!”我很意外。這種自輕自賤的語氣令我很不舒服。“怎麼說出這種話來?你明知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那是怎麼回事?”他不依不饒。
“你還是個孩子。”我無奈地說。
“孩子?”他抬起濃眉,在柔光下愈發顯得眉目如畫,“我的證件就在桌上。你自己去看,我都三十歲了。地球上有哪個國家法律把三十歲的人定義為兒童?”
“可我的兒子今天恰好過十歲生日。”我輕輕撫摸盧天敏的下巴,“不是你的問題。天敏,是我老了。”
“你才三十九歲。”
我衝盧天敏微笑。三十九歲,這個年齡有多麼可怕,他不會懂。任何人,不論男女,不到這個歲數都不會懂。
盧天敏皺起眉頭,思索片刻:“要麼你帶上兒子,我們三個一起走。”
“越說越離譜。”
“我是當真的!你們可以跟我去美國,或者加拿大。喜歡哪裏住哪裏,多好。”
“那又何必,上海不好嗎?”
“可是你在這裏不快活。”他悶悶不樂地說,“牽連著我也不能快活。”
我心中一動。這個盧天敏,雖然中文都說不利索,但確實天賦敏銳。更難得的是,他有心把這份敏銳用在我的身上。
我安撫他:“我很快活,尤其是與你在一起的時候。”
“朱燃,生命中什麼對你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