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攙扶之下,蔣大春和聶遠兩人走出了排柵。
“小遠,你小子命大啊,這都砸不死你。”黑子一邊拍打著聶遠身上的灰塵,一邊表情誇張地道。
“是呀是呀,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另一人附和道。
聶遠勉強笑了笑,表情有些古怪,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能躲過一劫根本不是所謂的命大,而是因為自己的腦瓜子好使,就在排柵砸落時,自己竟然能根據目測軌跡,迅速地計算出最近的安全位置。當時情況緊急,聶遠也顧不得奇怪自己為何有這種能力,當機立斷便撲倒蔣大春,滾到那安全位置,結果竟然真的毫發無損。
“怪哉,我幾時擁有這麼準確的目測能力和速算能力的?難道也和昨晚那場惡夢有關?”聶遠暗道。
大家見聶遠神思恍惚,隻道他還沒回過神來,別說是十七八夥的小夥子,即使換成幾十歲的老民工,恐怕也得嚇個半死。
蔣大春拍了拍聶遠的肩頭,從皮包中拿出一遝錢塞到他手裏,感激地道:“小遠,你救了蔣叔的命,這些錢你拿著。”
這一遝“紅牛”估計有兩萬塊,其他民工瞧得眼熱不已,在他們看來,聶遠這小子運氣好到爆才恰好躲到那塊排柵的空隙位置,果然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眼前這一遝錢就是證明。
聶遠也不客氣,道謝一聲接過那遝錢,自己確實是救了蔣大春一命,拿這錢也不算無功受祿,而且眼下丟了工作,這兩萬塊正好解燃眉之急。
蔣大春見聶遠收了錢,不禁暗鬆了口氣,兩萬塊錢對他來說不算多,還掉聶遠救命的人情,算來還是自己賺了。
“小遠呀,叔還有別的事做,今晚再請你喝酒吃飯。”蔣大春笑嗬嗬地道。
聶遠連忙婉拒道:“蔣叔,不用麻煩了,我今晚還有事,你忙去吧。”
給了聶遠兩萬塊報酬,蔣大春自認已經兩清了,說請吃飯也隻是客套話,否則也不用等晚上,立馬走你,所以聽到聶遠拒絕,便順著話風道:“有事啊,那就下次吧,嗯,大家都散了!”說完夾著包向附近的那輛豐田走去。
蔣大春剛係好安全帶,忽然醒起老婆昨晚提過飯館要請一名小工,聶遠這小子幹活勤快脾氣好,而且還是高中生,素質肯定不差,正是個上好人選,於是探頭出車窗叫道:“小遠,你過來一下。”
聶遠連忙走過去:“蔣叔,什麼事?”
“小遠,工地停工了,你有什麼打算?”
聶遠不禁有點意外,在他看來,蔣大春對工人雖不算苛刻,但也絕對不是關心員工疾苦的好老板,自己雖然救了他一命,但他也給了兩萬塊報酬,犯不著為自己的出路操心吧。
蔣大春見聶遠遲疑,知道他肯定沒有其他門路,於是道:“這樣吧,我在市區曲江路開有一家飯館,要不你到那幫忙,每月工資2500,包吃不包住,幹不幹?”
“蔣叔,我幹啊!”聶遠想都不想就答應了,2500的工資雖然低了點,但自己眼下還沒好去處,正所謂手停口停,有2500的工資拿,總比坐吃山空要好,而且在飯店幹活肯定輕鬆許多,大不了再找份兼職,日後若有更好的工作再辭掉就是了。
“哈哈,叔就中意你小子夠爽脆(爽快),那行,明天開工,這上麵有地址。”蔣大春甩給聶遠一張外賣卡片,打著火駕車離開。
蔣大春一走,眾工友便圍了上來,那些目光就好像在看一隻待宰肥羊般,聶遠下意識地捂緊布包。在這裏工作了大半年,聶遠深知這些人的性情,都是吃虧喊打,占便宜沒夠的主,而且法律意識淡薄,假如有人帶頭,其他人肯定會跟著哄搶。
“小遠,你小子今天發橫財了,得請我們!”一名滿臉麻子的家夥酸溜溜地道。
“對,大家到鴻盛樓撮一頓。”其他人紛紛起哄。
鴻盛樓是工地附近一家酒樓,雖然不算高檔,但消費卻也不低,工地上的民工每月發了工資都會跑到那裏開賭,每局在贏家手裏抽水,幾十局下來湊個數千塊不在話下,然後便用這些錢點酒菜大吃一餐。這種行為其實就是大家變相湊份子錢豪吃,關鍵要看個人運氣,運氣好的賺得盤滿缽滿,還能白吃一頓,運氣差的賠光一個月工資也不少見,輸紅了眼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打架鬥毆簡直是家常便飯。所以聶遠是堅決不參加這種飯局的,自然就融不入這個民工圈子。
此刻,聶遠糾結不已,請這幫人到鴻盛樓吃一頓沒兩三千塊下不了樓,還極有可能被他們拉著賭博,不掏光自己包中兩萬塊怕都不肯罷休,但若是不請吃飯又脫不得身,說不定這麼家夥還會動手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