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師爺在寧家莊外下了轎,順著進村的路巴望,“好像沒有人啊。”雲思遠說。
“嗯,也許是先來的捕快為控製情況,把人都趕回家了吧。咱們進去看看。”魏師爺直接往村裏走,雲思遠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側。
“可是捕快怎麼也沒看到。”雲思遠疑惑。
“咱們人手不足嘛,這麼大個村子,把人都派出來也不夠圍了的,真要是造成無法控製的大規模暴動,就得讓大人向上申請調兵駐守了。”魏師爺嚴肅道,“真要捅上去,對大人的官聲會有影響,不到萬不得已還是內部解決的好。”
“那倒是,不過......啊。”雲思遠下意識把魏師爺一把撲倒,堪堪躲過背後襲來的一擊。
隻見身後兩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都是皮膚黝黑,麵相淳樸,此時卻中了邪似的,雙目通紅,青筋暴起,手裏拿的都是普通的鐵製農具,現在卻成了能置人於死地的凶器。
見一擊不中,兩人想都沒想,直接揮舞著鋤頭鐮刀砍過來,眼看利刃帶起的風已到眼前,雲思遠雙眼一閉,緊張到連呼吸都停止。
預想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雲思遠試著睜開眼睛,就見一襲純黑捕快打扮的沙炬站在身前,陽光打到他身上,為他鍍上一圈聖潔的金色光暈,如同天神降臨。
旁邊站著依舊笑嘻嘻的馮捕頭,又給了身後倒地不起的兩人幾腳,然後蹦到魏師爺身旁扶他起身。
“哎呦我的老腰,小子你倒是輕著點。”魏師爺一手扶著後腰,搭著馮捕頭肩膀站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啊,你們的人呢,怎麼還有人能肆意行凶。”
“老爺子您慢著點,來來我扶著您。”馮捕快熱情地變身活動支架,“您是不知道,這回可是兩個村子的男丁傾巢出動,上百人的大規模械鬥,就咱那點人,怎麼數也不夠用的。這還要多虧老大武功蓋世,那真是萬軍從中去上將首級,一出手幾招就製服了幾個衝在前頭鬧得最凶的,這才嚇退了大部分人。這不,我們現在也隻能是分頭搜查,需找殘餘的危險分子。”
“先扶師爺去村東頭那個院子,傷亡人員都送到那去了,沈仵作帶著蛐蛐兒正跟那忙活了。老爺子去那歇一會,你跟著去幫幫忙吧,有沈仵作看著我也安心。”沙炬嘴裏說著,抱著雲思遠的手卻一刻也不敢鬆開,腦內不斷回放著剛才千鈞一發的場景,若是剛剛自己晚了一步......隻要想一下心就一抽一抽地疼。沙炬收緊了懷抱,恨不得把懷裏的人嵌入身體。
雲思遠被他的舉動弄得有點不好意思,推了推沙炬,“別鬧,還有別人呢。”
沙炬淡淡瞥了一眼馮捕頭,對方立刻做盲人狀,表示我真的什麼都沒看見。可惜魏師爺不像馮捕頭那麼好打發,滿臉的皺紋都閃爍著八卦的光輝。
沙班頭隻好訕訕地鬆開雲思遠,仔細地幫他撣幹淨身上的土,“我先送你們到沈仵作那去。”
“現在傷亡情況怎麼樣了?”雲思遠問。
“目前是死者兩名,兩村各一名。傷者不計其數,其實大部分參與的身上都掛了彩,傷勢比較嚴重的大概有十多人,都送到沈仵作那了。”沙炬回答。
“老爺子您腰怎麼樣了?”雲思遠看魏師爺一瘸一拐的扶著馮捕頭,“實在不行讓馮捕頭背著您吧。”
“沒事沒事,我這就是人老了身子骨不中用,剛才摔的時候腰扭了一下。咱們過去給明淳打打下手也好,畢竟救人如救火。你看剛才那倆孩子那股不要命的勁,傷著的肯定少不了也輕不了啊。”魏師爺歎氣,“現在年輕人真是經不起挑唆啊,連誰都搞不清楚就要打要殺的,這可怎麼是好。”
“所以還是小心為上。對了,大人去河堤視察,我已經讓人通知他了,應該很快就會過來。你們現在以控製事態為優先,行動千萬要謹慎。等大人來了,一切聽從調配就是。”雲思遠提醒兩人,“萬一造成更大的群體暴力事件,會對大人的仕途產生很大影響,更何況現在已經出現兩名死者,盡量不要再擴大這個數字了。”
沙炬點頭,“我有分寸的,倒是你,自己小心。就跟在沈仵作旁邊,別到處亂跑。我一會就回來找你。”
“嗯,我知道,你自己小心點。”雲思遠乖巧地答應。
馮捕頭感到淡淡地哀傷,當眾秀恩愛什麼,真是特別刺激,必須嚴肅禁止。
村東頭的一個跨院裏,傷者坐著躺著的,滿院子都是,沈明淳正腳不沾地地帶著蛐蛐兒忙進忙出。
雲思遠對沙馮二人說:“捕頭你們繼續去搜查吧,等雙方情緒沒那麼激動了,試著問問事情經過,不行也沒關係。記得把兩邊激進的,挑事的還有兩村管事的都帶回去,省得他們沒完沒了,咱們人手不夠,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寧可錯抓不要放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