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在樓下的小吃店裏，燕長鋒買了三份熱豆漿，三籠蒸餃，帶著趙利蕊和蘇陽一起上樓，進屋，將豆漿和蒸餃分於二人吃。
趙利蕊喝了一大口熱豆漿，溫熱的豆香自喉間滑下，進入到腸胃，熱量散發開來，通體舒暢，緊張之意漸漸消除。
燕長鋒見大家情緒安定了下來，開口說：“我們能否將剛才各自經曆的說出來，看有沒有什麼新發現？”
趙利蕊想起一事，連忙拿過挎包，打開一看，驚訝得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新買不到三個月的諾基亞手機竟然爆炸了，殘骸四分五裂地布滿了整個包體。還好包體采用了厚實的晴綸布料，而且還是雙層結構，否則剛才的爆炸就會傷及人。
趙利蕊怔怔地看著手機，“好端端的手機怎麼會自動爆炸呢？”
燕長鋒緩緩地說：“這證明602裏確實存在著超強的電磁波。”
趙利蕊和蘇陽異口同聲地問：“你怎麼知道？”
燕長鋒說：“之前在602裏浮漂在蘇陽頭頂上、令他隱形的那道奇異綠光就是超強的電磁波的表現，你的手機爆炸，也是電磁波的傑作。”
燕長鋒見趙利蕊和蘇陽現出不解之色，無奈地說：“你們不要拿這種眼神看著我。這事我也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因為它的原理太深奧了，要用到愛因斯坦的‘統一磁場’理論。大意是指超級強大的磁場，可以改變人類和物質的分子結構，甚至引導人類進入另一度空間，或所謂的‘以太世界’裏去。據我所知，美國海軍在二戰期間曾根據該理論，進行過一係列的實驗，以研究如何在戰爭時期保持軍艦的隱形。具體的實驗內容是在軍艦上人為地製造出一個超級強大的磁場，並成功地令軍艦及工作人員從人們的視線中消失。但實驗者雖然可以製造出如此強大的磁場，卻無法操控磁場所發出的電磁波對人體的影響，結果實驗不久後，軍艦上的工作人員相繼死亡，或者發瘋自殺，從此軍方就放棄了這類實驗。你們不覺得我們今天的遭遇與軍方的實驗極其相似嗎，包括蘇陽的昏迷、消失和趙小姐的手機爆炸，都極可能是磁場惹的禍。”
趙利蕊和蘇陽被燕長鋒所講的實驗震住，麵麵相覷。
蘇陽遲疑地問道：“可要多大的磁場才可能產生這些效應呢？”
燕長鋒搖了搖頭，苦笑著說：“我也不知道。”
蘇陽沉默了會，問燕長鋒：“對了，可以談一談你的瀕死體驗嗎？”
燕長鋒想起了與爸媽、舅舅的相逢，心裏就像被剪刀絞過一般，狠狠地痛了起來，但隨即想到他們在另一個世界裏的幸福樣子，心一下子又舒展開了。是的，我們都應該學會放手，好好生活，待到一切山岑水寂的時候，新的世界、美好的生活將在我們麵前，如同孔雀開屏般地緩緩展開。
“我見到了我爸媽他們了。”燕長鋒靜靜地說，隨後看見蘇陽的嘴巴張成了O形。
“死後真的存在另外一個世界嗎？”趙利蕊緊張地問。
燕長鋒細細地回想之前經曆的每一個細節，點了點頭，說：“死的瞬間，你會將人生的所有精華都重溫一遍，然後進入到一個黑洞中，前方有光明牽引著你，一直漂浮前進，直至抵達一個天堂模樣的大花園。在那裏，你會遇見你死去了的親人，或者朋友前來迎接你。他們全都停留在生命最華美的時光，而且一個個都很安寧，很幸福。”
蘇陽和趙利蕊都被燕長鋒的描繪所迷住。“這麼說，死亡也並不是一件可怕的事？”
“非但不可怕，而且令人向往。”燕長鋒不無眷戀地說。
蘇陽舔了舔舌頭，接著問道：“那你見到了朱素沒有？”
燕長鋒點了點頭，說：“見到了。”接著把他與朱素和四眼嬰孩見麵的的情景詳細地向蘇陽和趙利蕊描述了一遍，再把自己對於黑貓來曆的猜測一並托出，最後反問道：“那你呢，怎麼突然間變得那麼痛苦？”
蘇陽震驚於燕長鋒對四眼嬰孩和黑貓關係的描述，一時間心如亂麻，忘了回答。
趙利蕊推了一下蘇陽，“你還沒說你剛才遇見了什麼呢。”
蘇陽驚醒過來，將他見到小蟲子在燕長鋒體內爬行，並進入自己的身體裏，操縱著人的意識，帶他看完朱素悲慘的生命曆程，以及朱素把手伸到他腦子中，要掏出裏麵的黑暗意識的事一一敘述，臨了說：“就在我實在受不了朱素的折磨，準備放棄抵抗的時候，突然聽到‘啪’的一聲，就好像是從我的大腦深處炸響似的，一下子就把那隻黑手給炸飛了，然後我就醒了過來。”
聽到蘇陽關於蟲子的描述，燕長鋒和趙利蕊感覺腳心發癢，心頭發麻，仿佛真有無數隻蟲子在他們體內爬行似的，恐怖至極；及至聽到朱素可憐的身世，都流露出同情之色，特別是趙利蕊，眼眶都紅了；待聽到朱素把髒兮兮的手伸進蘇陽的嘴巴中，準備掏出他的腦髓，不自覺地倒吸了一口氣，惡心感浮泛起來；對於蘇陽最後的脫險，兩人既覺得僥幸，又有幾分驚心。
“還好手機的爆炸破壞了屋裏的電磁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趙利蕊深情地看著蘇陽，隨即歎了口氣，說：“不過朱素真的好可憐，幼年親眼目睹母親被父親活活打死，童年裏遭受朱盛世百般虐待，長大後還屢次受到性侵害，甚至眼睜睜地看著親生父親溺死自己的兒子，最悲慘的是最後的命運。親生父親指使自己最深愛的男人殘忍地殺死自己……如果換是我，也會一樣地仇恨這個世界，瘋狂地實施報複。”
燕長鋒幽微地歎了口氣，說：“不錯，說到底，整個602凶案中，朱素才是最大的受害者。隻是作為一名警察，我對於她的報複行為，仍然保留反對意見。”他想起瀕死體驗中，朱素對他的用力一推，對應起趙利蕊在602中的說法：無論我對你怎麼按摩，你都沒有反應，所以我都放棄了努力。心頭震懾不已，“如此說來，如果不是朱素的出手，將我推下，我極有可能就再回不到人間了？我應該感謝她的救命之恩才對？”
蘇陽仰起頭，一臉的困惑，“燕警官，我很不能夠理解的是，為什麼在602裏，我們同樣遇上朱素，但經曆的內容卻會相差這麼大呢？”
燕長鋒同樣流露出困惑的表情，“我也發現，我們見到的朱素似乎並不是真實的，而是根據我們在潛意識中對她的認識，製造出來的。”
蘇陽怔忪了一下，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
趙利蕊皺起了眉頭，百般轉念，卻也同樣找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無奈地說：“我們去找我的導師吧，也許他能夠幫我們找到一個合適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