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歌隻是看著他,半晌在他前麵站住,卻並不幫他鬆綁。
“好姐姐!我說的話你沒聽見麼?我說了那些人不是我殺的,我怎麼可能吃人,你相信我不?”
他吼完,看到許歌點點頭,心中大喜,他於是放低聲音道,“我就知道你是站在我這邊的,既然相信我,那就幫我鬆開啊!我們一起逃開這鬼地方!”
他看著許歌怯怯的往他身邊又走了幾步,半晌轉過身,從後麵拿出一把剪刀。
要綁自己鬆綁麼?太好了!常信然當即不再吭聲,乖乖地等著對方拿著剪刀過來。許歌確實拿著剪刀過來了,誰知,她用剪刀劃開的不是綁住常信然的繩索,她用剪刀劃開的是——
自己的喉嚨?!
常信然眼睜睜地看著許歌持著剪刀向自己掄來,“呲”的一聲響,他沒有感到疼痛,隻是脖子上忽然傳來無比的灼熱感,滾燙的液體噴出來,也淌了他一胸一身,他驚恐的低下頭,看到那刺目的紅色的時候,才忽然意識到自己的喉嚨破了!
被許歌切破了!
心中大駭,常信然想要呼救,卻發現許歌切的太是地方,他完全無法發音,灼熱感過後,他已經感到了疼痛,無比的疼痛,疼得他想要打滾,可是他被綁在門板上,隻能任人宰割。
許歌拿著剪刀,在他脖子附近不知做些什麼,常信然隻能聽到一種很實在的咯嚓聲,那是切割什麼東西的時候發出的特有的聲音,聲音並不清脆,很實在,隻有確實剪開了東西才能發出的聲音。
常信然的手腳不停地哆嗦,或者說那已經不算是哆嗦,而更加接近一種無法自控的痙攣。
血色從他的臉上慢慢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地板上,常信然感覺自己的體溫在迅速降低,許歌還是那樣慢條斯理的剪著,最後她拿出一條紅色的肉一樣的東西,在他麵前揚了楊,忽然笑了。
她把那紅肉一樣的東西吃了下去,沾了血的嘴唇輕輕湊到他耳邊,常信然聽到她在對自己說悄悄話,
“我相信你,我相信那些人不是你吃的,因為……”
“那些人都是我吃的。”
於是,最後的血色也從常信然的臉上褪去。
“睡吧,醫生,你會好的。”
誰在和自己說話?關魚迷迷瞪瞪的想著,是了,是許歌的聲音,那句話是剛剛睡前她對自己說的。
想明白了這點,按理說沒有疑惑就應該安穩睡下了,可是關魚發現自己非但沒有那樣,相反,她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
“睡吧,醫生,你會好的。”
還是那句話,在她耳邊輕輕響著,就像催眠曲。
不!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許歌很少叫自己醫生的,她之前都叫自己關小姐,很客套的說法,卻全世界通用,可是剛剛,她卻叫了自己醫生。
是很熟悉的說法,可實際上她已經很少聽到別人這樣稱呼自己,當了全科醫生之後,她一直要別人叫她關小姐,再不然,直呼其名也可以。她討厭別人叫她“醫生”。
會叫她醫生的人……是在很久以前才有的。那是她還在警察局當心理醫生時候的事情,那時候,有個人一直用這樣甜甜的語調叫她“醫生”。
“醫生,你今天看起來也很美味唷!”
“醫生,我給你講個故事吧,在大海上麵,我見過一個女人和你長得很像哦。”
“我猜她是o型血,你知道麼?o型血的人肉會比較好吃……”
“不想聽了麼?人家很喜歡給你講故事的。”
“你說你困了?想要睡覺?”
“好吧。”
“睡吧,醫生,你會好的。”
……
回憶中止於一句話!
伴隨著記憶中那張充滿褶皺怪物一樣的臉孔和許歌的臉一下重合,關魚一頭大汗的從夢中醒來!
“許歌!是許歌!許歌是當年那個‘它’!”大叫著,關魚眼睛瞪的大大,天……她完全沒有認出她來!她完全沒有想到許歌和她竟是一個人!她早就該猜出來了不是?
她怎麼現在才想起來,最早戳破她醫生身份的人,不就是許歌麼?
根本不是通過什麼消毒水的味道認出她來的!許歌認出自己來是因為她見過身為醫生給她看病的自己!
許歌根本不是什麼警察,她們見麵是在警察局沒錯,那時候她是被她輔導的犯人!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魚。”
“我見過的。”
“告訴你們:人魚肉很好吃哦。”
“嗯啊,吃過的,告訴你們:吃了人魚肉真的可以長生不老哦,我今年已經三百八十七歲的,懷裏這個是我的曾曾曾曾……曾孫子,因為長生不老,身份就成了很大問題,每天都過著躲躲藏藏的生活,很是辛苦呢。”
“嘻嘻!我也是很正經的啊!人家真的已經三百八十七歲了!”
那個家夥根本沒有隱藏,早在一開始的時候,她就說了實話不是麼?隻是自己那時候隻以為那是笑話,竟然漏掉了那麼重要的事情!聽說“它”後來還是改不了食人癖,不斷襲擊路人,成了躲躲藏藏的逃犯,那個孩子……
關魚忽然想起了浩浩的哭聲。
那個孩子根本就是被她抓來的吧!被一個食人癖者抓來能有什麼用途?自然是——
關魚忽然想起了那個夜晚,半夜爬起來的許歌,半夜爬起來抱著兒子屍體的許歌,當時自己還在同情她,以為那嗚咽的聲音是哭聲,然而現在想來,那根本就是她半夜饑餓啃噬孩子屍體的聲音吧?
她一直抱著那具小小的身體,然後有一天忽然放下。
那是吃完的時候吧?
當時怎麼就沒留意呢?
她還以為常信然是凶手,等等……常信然?!
“不……”猛的跳下床,腳一沾地就是一個踉蹌,小夏從旁邊跳過來將她扶起,看到她的樣子隻是焦急地問“怎麼了”
“快點!我們要過去……抓住真正的凶手——”撐住小夏的手站起身,關魚強迫自己咬緊牙關站起來。
“快——我們要去抓住她,晚了……”
常信然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