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嘲笑人類麼?
不……
他們是在求助。
我想他們是在求助。
有一種更為現實的理解,那些海裏露出半身的生物根本不是人魚!他們是人!是遇難的人!他們尖叫他們掙紮他們在等人營救!
然而那些船上的人為了自身安全的問題不敢營救,所以他們說自己看到的是人魚。
多好的解釋?!
人魚嘛……是會遊泳的,根本不需要他們營救。
這是對童話的顛覆,有點可悲是不是?”關魚還是慘淡的笑著,她咬了咬嘴唇,“還有更加可悲的事情,海難中吃掉自己同伴活下來的人,因為良心譴責,他們不肯承認自己吃掉的是人,幾乎像是統一口徑一樣,他們說他們吃的是人魚。
在他們心裏,人魚有著人類的部分骨骼,但是本質還是魚,魚嘛,就是食物,所以他們吃掉的原本就是食物。
這個就是人魚症候群了。”
沒管旁邊的人有沒有在聽,她隻是說著,說著自己多年前的惡夢,“幾年前,我曾經在警察局工作,那時候我還在從事本業,我原本是心理學醫師,我在警察局給犯人們做心理輔導,日子一開始很平靜,直到我碰到了“它”,你知道麼?我第一眼見到“它”的時候,幾乎無法想象那原本是人類,“它”非常的瘦,皮包著骨頭,指甲尖尖,全身都是褶皺烏黑,隻有那牙齒是森白的,沒錯,就像你們剛才在我外婆棺木裏看到的那怪物一樣。當時我還想那些警察瘋了麼?竟然要我給一隻怪物做心理輔導?
後來我才知道“它”是人,或者說“它”原本是人,“它”是一次海難中唯一的幸存者,那是大學組織的畢業旅行,“它”和“它”的朋友還有男友都去了,興高采烈的人們,忽然降臨的災難,就像鐵達尼號,不過那場災難沒有孕育任何愛情,隻是孕育出一隻怪物,“它”把船上當時幸存的全部人員五十六人全部吃掉了,包括“它”不認識的人,包括“它”最親密的人,毫不留情的全部吃掉了,利用那些人的身體,“它”熬過了八個月年直到有人營救。被人發現的時候“它”已經不能被稱為人類了,“它”坐在那裏,啃著最後一個人的手骨,看到營救的人,“它”隻說了一句話,“它”說“它”吃的是人魚,“它”發現好多好多的人魚。
然後“它”就被送到我這裏來了。
和其他人不同,“它”脫離了海難,可是心卻沒有回來,“它”成了嚴重的食人癖者,“它”會出其不意的攻擊人類。發現這種現象的時候“它”已經吃掉了看護“它”的護士,然後“它”被證明精神有了問題,成了名副其實的食人者。
我輔導“它”的時間不長,完全無法輔導它,於是我辭去了之前的工作……”
關魚說著,歎了口氣,“我其實是個膽小鬼,心理壓力太大了,它每天都在給我講故事,最後崩潰的人是我,那時候每天我一閉上眼睛就是人間地獄。我會看到海,看到海難……幾年過去,我以為我可以忘記的,誰知道老天爺就像提醒我似的,讓我親身遇上一回……”
關魚的故事講完了,她身邊的人卻愣住了,半晌蘇舒第一個清醒過來,“你累了,回去歇歇吧,我們已經把……把他抓住了,今天不會有事了,你好好歇下吧。”
小夏把她小心翼翼地扶了回去,這個大男孩,明明他才是本次遇難者中年紀最小的,然而現在才發現,一直以來都是他在照顧自己。
躺下的時候感到麵頰灼熱,伸手一抹,她才發現自己不知何時淚流滿麵。
許歌坐在她身邊,半晌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
“睡吧,醫生,你會好的。”
關魚於是緊緊的閉上眼睛,然而更多的淚水卻從眼眶淌出。那雙冰涼的手輕輕撫摸著她,她迷迷糊糊陷入了不安的睡眠。
她為什麼不安?犯人已經抓到了,他們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逃出的問題,她除了這個還有什麼不安?
關魚努力對自己說著,可是心裏那種強烈的不安分,讓她總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非常重要的東西……
與此同時,和仇天在船裏為屍體做善後工作的蘇舒在常信然曾經睡著的地板下發現了一個盒子。那個盒子很普通,就是普通的便當盒,他們在船上經常吃的。
然而在這裏發現就很不尋常。
“蘇舒你發什麼呆?快點幫我把嚴俊明的……弄進去,哇~~他的手掉了啊!嚇死我了!”仇天在一旁忙著,對於蘇舒的呆愣並沒有太留意,然而蘇舒的表情卻越來越不尋常。
“你拿的是什麼?哎?這不是船上生魚便當的盒子麼?你從哪裏找到的?”
生魚?
蘇舒的眼皮忽然跳了跳。
“我吃的是魚肉啊!我吃的是魚肉!”
之前常信然被綁走的時候不斷叫嚷的話忽然出現在他腦海,那句話加上這個便當盒,蘇舒腦中忽然浮現了一個不可思議的想法……
隻是他不想相信而已,越想……就越是覺得現在浮現腦中的想法才是事情的真實……
“喂!蘇舒!你要到哪裏去!回來啊!”看到蘇舒一聲不吭忽然往外跑,仇天急忙追過去。
“我們錯了!我們弄錯了!”蘇舒頭也不回的跑著,他跑得太快,差點被自己絆住,“常信然不是凶手!他吃的就是魚肉!他吃的是那個盒子裏的生魚肉!真正的凶手不是他,真正的凶手是……”
常信然被綁在一塊門板上,他罵著想出這個主意的人。
他罵著罵著罵累了,看看空無一人的房間,他張嘴就喊,“送水來!你們想要渴死我麼?快點送水過來!”
可惜他的手腳都被綁住了,否則他一定拍幾下地板配合,再不濟,拍幾下身後的門板也是好的,可惜現在他被綁的好像上祭用的豬公一般,完全動彈不得!
他看到許歌從旁邊的屋子走過來,看到雙手空空如也的許歌,常信然原本想要開罵,眼珠忽然轉了一轉,“好姐姐,我們交情一直不錯是不是?我真的沒有吃人!我吃的是魚!其實我知道有地方還有魚肉,你幫我鬆開綁,我帶你去吃好不好?你一定餓了吧?我知道你一定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