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Truth-3 未亡人09(2 / 3)

“死人是世界上最誠實的人,他們不會說謊。”

“嗬……嚇了我一跳,原來你是說這個啊……”江南笑了,他也驚異自己現在居然還能笑出來。

王一函卻還是淡淡笑著看著他,再度開口的時候忽然壓低了聲音,“此外,屍體……確實會動的。”

他眨了眨眼睛,“我見過。”

後來他就沒有再說什麼,江南也不想知道,他忽然遍體生寒,和一個心理變態的法醫討論這種問題本來就是他大腦短路。

靜靜在充滿福爾馬林味道的辦公室坐了一會兒之後,江南向王一函告辭。出了警察局大門,他沒有回家,他到一家酒館喝了很多酒,烈酒,一邊喝他一邊想這種度數能不能把他胃裏的蟲子全部殺死。然後他去買了一把鏟子,然後直接去了張謹的家。

他是翻牆過去的,張謹家在巷子深處,翻牆並不引人注目,他之前有打電話給那個叫栗函的人,說張謹最近心情不好,請他開導他一下,今天張謹可能不回來,至少也會晚歸,他要利用這段時間把那些東西挖出來。

是的,那些東西……那不是人,死掉的人不是人,他們不會動,他要把自己的惡夢挖出來,那些蟲子……楚柔和葉臻身上發現的蟲子到底和這件事有沒有關係,他要親自驗證,如果真的有關……

拿著鏟子的江南愣了愣,然後吸了吸鼻子,有關又如何?他一定要在這些東西害死之前先幹掉它!已經殺過一次的東西為什麼不能殺第二次?哈——

臉上猙獰著,江南向濕軟的泥土挖去……

張謹家的燈全部亮著,橙黃色的燈光撒在他身上,拉出瘦長而蕭條的影子。挖出來的土已經很深,露出來屬於樹木的大半裸根,他這才發現那棵樹的根竟然斷了,嗬……張謹那個傻瓜!妹妹明明死了他當她們活著,這些斷了根他也照養不誤,他的腦子真的向杜衡說的一樣:壞掉了不成?

想著那個無時無刻不當自己妹妹存在的男人,江南心裏一驚的同時,又狠狠挖了一鏟子土。

挖的動作太用力,土濺到他的臉上,江南正想伸手將土抹掉,忽然……

臉上……癢癢的……

一個激靈,江南在自己的臉上抓了一把,看到手中碎掉的蟲屍的瞬間,他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像哭又像笑,他神經質的顫抖起來。

手掌在下麵的土壤裏翻了一翻,將那不斷蠕動的黑色蟲子揮開,下麵露出了森白的白骨……

“哈……哈!果然死了啊!果然死了啊!被埋在地下不能動,怎麼可能會找我?我一定是做夢!我是做夢的!”撫著那具骨頭,江南哈哈大笑起來,將白骨一根一根扯起來,看到扯起時候惡心的黏液,江南嘖嘖有聲,“這是頭……腳……”

扯出胳膊的時候,江南忽然愣了愣,好像……看到了紅色的什麼……

想到這裏的時候,江南瘋了似的將看到紅色的地方用衣服抹幹淨,看到那地方的瞬間,江南愣住了。

“怎麼會……”

那是一雙手,隱約有人手的形狀,或許地底下有什麼其他的變化,其他部位都變成白骨的情況下,那具屍體隻有指端的部分的腐肉沒有脫骨,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黑色腐肉上麵紅紅的指甲……

“!”身子一抖,江南手裏的腐手徑自脫手。

黑色的附滿血蛭的手骨、半腐爛的手指加上猩紅的手指甲……靜靜的躺在地麵上。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驚嚇,江南看到原本附著在那隻手骨上的血蛭忽然開始下移,骨頭原本的森白露出來,月光下越發詭異。

江南的視線卻隻注意那些血蛭,他感覺那些血蛭正在向他蠕動,就在他忍不住縮腳的瞬間,他才發現那些血蛭原來不是向他蠕動,它們的前進方向是他的身後,是……

江南僵硬的將頭向後轉去,他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女人,全身被黑色的血蛭覆蓋,他看不到她的臉,她的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露在外麵的隻有十指尖尖,上麵猩紅的刺目。

那個晚上張謹本來正在和蘇舒一起在郵局加班,然後栗函忽然過來找他吃飯,張謹於是叫上原本打算回家的蘇舒一起去了,去了才知道似乎是江南擔心他會胡思亂想才特意找栗函來開導自己。

“虧他有心,我沒那麼脆弱……”對此,張謹隻能苦笑,他又喝了很多酒,一頓飯下來他已經完全醉倒,栗函也開始發暈,隻有蘇舒還能靜靜喝酒,張謹從來不知道自己這位看似安靜的同事原來有千杯不醉的酒量。於是最後的情況就變成千杯不醉的蘇舒將兩個醉鬼送回家。他先把栗函送回去,然後就是張謹。路上的時候張謹吐了三次,酒意於是也就下去的七七八八,留下三分醉意,張謹暈暈的靠在蘇舒身上由對方將自己從計程車裏扶出來。計程車是不進巷子的,他們隻能走回去。走到巷口的時候,一排堵在他家的門前的警車把張謹殘存的醉意又嚇走兩分,不明所以然的越過警察衝進自己的院子,他看到了江南。

江南的屍體。

“你朋友?”蘇舒這樣問。

“我……朋友。”張謹最後一份酒勁也沒了。

“張謹,你妹妹們的屍體在你家院子裏被發現了,發現者是江南,他涉嫌四年前發生在你家的搶劫殺人案,原本應該抓捕歸案,不過他卻自殺了,和他之前的同夥楚柔、葉臻一樣自殺了。”一個名叫杜衡的警察頭目這樣對張謹說。

“我妹妹沒有死!她們一直活著!”低著頭,張謹隻是如是說。

“法醫剛才已經驗屍,確定那三具骸骨是你妹妹的沒錯,那些屍體埋葬姿勢還不錯,隻不過因為血蛭,所以屍體基本上已經……”

“我妹妹沒有死,她們這四年間一直陪著我。”張謹還是低著頭。

“早點火化,讓她們幹幹淨淨的轉世吧。”那個警察最後說了一句。

作為受害者的同事,蘇舒被迫聽完了整件事情的由來。

“楚柔死的時候口裏有她自己四年前丟失的珠子,葉臻死的時候臉上蓋的白衣服……後來經過一些照片,我們確認那是張謹二妹曾經穿過的衣物,至此,事情就有了一個連接點。”名叫杜衡的警察說到這裏,問蘇舒是否介意他吸煙,蘇舒搖頭之後他拿起一隻煙吞雲吐霧起來,半晌,“然後,順著當年的信息,自然就懷疑到了張謹身上,然後我發現當時和這三個人關係很好的還有一個人……”

他又愣了愣。

“是我下麵的江南。四年前沒頭沒尾的案子,四年前忽然開始疏遠的朋友,有些事情不注意的話就過去了,一旦注意起來……其實什麼都有線索的。你說對不對,郵差先生?”

“所以,你就讓江南出馬負責監視張謹,然後你們在後麵監視江南?”沒有回答,蘇舒反問了一句。

杜衡笑了,他的笑容疲憊中有無法掩蓋的堅定,

“血蛭什麼的……其實本來是圈套,他身上的血蛭也是我放的,我一開始懷疑的犯人其實是張謹,畢竟他的動機最明確,我想讓陷入緊張狀態的江南刺激他,然後督促破案,誰知……”

江南自殺了。

“原來真的有血蛭。”

杜衡歎了口氣。

看著這樣的警官,蘇舒沒說話,他隻是看著院子裏警察們的動作,他們正在挖最後一棵樹,為了收集線索和屍體,他們將院子裏的全部植物都掘出,蘇舒注意到,中間的三棵樹的根斷掉了,確切的說像是腐爛掉了。

蘇舒忽然沒頭沒腦的開口了,“杜警官,其實血蛭不是吸死人血肉的蟲子,它們是吃死掉植物腐根的蟲子,你知道麼?”

“啊?”聽到這話,杜衡猛地抬頭,卻看剛才和自己說話的郵差已經轉身向屋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