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裏說的沒錯:DV真是方便,可以記錄下很多本人根本沒注意到的事情。”微微點著頭,蘇舒自顧自地說。
“嗯嗯,沒錯,所以我什麼都看到了,不隻田裏,剩下某兩個人的摸魚行為也看到了,那台DV也看到了。”對於蘇舒的話欣然點頭,局長陰雲密布的臉上露出一抹陰森的笑容。
“DV真是個好東西,這下物證齊全,你、你還有你,這回誰也別想逃,全部給我留下來整理倉庫。”看著被自己點到的腦袋一個個低了下去偷偷看向蘇舒的方向,局長咳了一聲,急忙招呼蘇舒,“蘇舒你現在可以下班了,今天有空沒?陪我去泡壺茶如何?”
局長的話是對蘇舒說的,不過掃視的對象卻是其他三人,視線裏有強烈的警告意味,仿佛在對三人說:蘇舒我現在就帶走,今天誰也別想找他代班!
聳聳肩,看著前麵三個同事不約而同向自己投來的求助視線,蘇舒忽然起了壞心,於是,將手裏最後一封信歸檔,站起身的蘇舒直直向門口走去,對著看起來嚴肅實際上有著老頑童性格的局長點了點頭,“那就恭敬不如從命。”
辦公室大門在關上的同時傳來田裏的慘叫,想到那三個最喜歡提前下班的人被迫加班的心情,蘇舒搖了搖頭。
局長帶他去的是離郵局並不遙遠的一家茶館,從茶館二樓靠窗的位置可以清楚地看到對麵自己工作的郵局。因為曾經和局長來過一次這裏,所以蘇舒對這裏並不算陌生,第一次來看到對麵赫然是自己工作地點的時候,蘇舒甚至想局長會來這裏是不是為了方便監視自己這些人工作。
不過這個想法也隻是閃了一下而已,這裏的茶確實好喝,格局也好,是個很適合休息的地方,所以後來他也會在有時間的時候過來坐一下子。
喜歡在這裏消磨時間的大部分都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局長的年紀其實並沒有很大,不過卻意外的和這個充滿老年人的地點很搭。現在雖然才隻是下班時間,可是對於這裏的常客們的年紀來說已經很晚,是以現在的茶館內並沒有幾位客人,悠閑的要了一壺茶和一些小菜,兩個人靜靜的吃吃喝喝起來。
天漸漸黑了,對麵大樓的燈光一層一層黑了下去,在大部分樓層已經關燈的樓層間,燈火通明的郵局所在的那一層變得格外顯眼,偶爾的,蘇舒可以看到窗邊隱約擦過的身影。
剛才那個似乎是田裏,後來過來關窗戶的應該是張謹。
畢竟是家中的老大,這種事情果然比別人細心,看來自己一會兒不用回去關窗戶了。
想著無關的事情,蘇舒感覺自己的肩膀冷不防被人拍了一下,視線慢慢正過來,迎上對麵直視自己的那道視線的同時,蘇舒推了推眼鏡,“怎麼了,局長?”
剛才拍他的人正是局長。
“你覺得……張謹這個人怎樣?”喝了一口茶拖延了幾秒鍾時間,局長最終還是說出了猶豫在嘴邊的話。
雖然對局長的話有些詫異,不過蘇舒還是認真想了下,然後坦誠的說出自己的看法,“是個工作認真的人。”
當然,下班前三十分鍾不算在內。
“他和你們處得好麼?”局長卻繼續問了下去。
“嗯,很好。”
“啊……那就好,他……很辛苦的。我一直很擔心他……其實他在來咱們局之前已經換了好幾家郵局了。”聽到蘇舒的回答,局長像是終於放下一塊大石,端起杯子,他將杯中的茶汁一飲而盡。
局長這句話沒頭沒尾,蘇舒知道對方並沒有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心裏知道可是卻並不追問,對於別人不告訴自己的事情,他向來沒有興趣追問。
“……你這家夥……我不相信你真的沒有好奇心。每次想試探,卻什麼也試探不出來。”看著一聲不吭靜靜喝茶的蘇舒,局長忽然笑了,“不過也不是我刻意隱瞞,我覺得說出去不好,張謹看起來很平常不過在他當郵差之前的經曆可是非常煊赫……”
T大畢業,A國著名大學碩博連讀,之後在國內知名企業就任要職——
這些事情蘇舒倒是知道的:因為曾經有一次不小心掃到過對方的履曆,對於郵差這個職業來說是有點驚人的履曆。這樣經曆的人卻忽然辭掉工作跑來這裏當了一名小小的郵差,多少有點奇怪,很難讓人不去聯想這件事背後的東西。
“他說……他想多一些時間照顧妹妹們,畢竟,前幾年他父母過世之後,家裏隻剩妹妹相依為命了。”把玩著自己手中的杯子,局長再度開口。
“嗯,我記得張謹有三個妹妹,妹妹的年紀似乎都不大。”那個男人每天把妹妹放在嘴邊,這些事情他不知道也難。
聽到蘇舒的話,局長卻歎了口氣,然後不說話了。
絲毫不介意局長的沉默,蘇舒繼續品著自己麵前的茶汁。
據說越是有能力的人越是會有一些怪僻,因為得到容易,所以放棄也容易。世人眼裏,張謹這樣的人算是怪人吧?隻是為了妹妹就放棄了更好的職業和未來,這種和他人相悖的做法可能確實奇怪,不過在利益和親情間真能做出這種選擇的人,又豈是用怪異形容?
低下頭,局長像是忽然對手裏的茶杯起了莫名的興趣,目光盯著茶杯的邊緣,許久許久,局長忽然再度開口,
“之前他的工作很忙,一天在他不在家的時候,他的妹妹們差點出事……那之後他就辭職找了這個的工作,現在他負責送信的區域也是他妹妹們學校所在的區域。”
看著再度陷入沉默的局長,蘇舒挑了挑眉毛,他開始轉移話題,“是這樣啊……局長你這樣算是縱容他公器私用?”
“什麼縱容!你呀……”
“開玩笑的。”
“哦?蘇舒你也會開玩笑麼?”
“……您這是什麼話,我當然也會開玩笑的,您總是這樣打趣我,我生氣了。”
“哦?你現在生氣了麼?”
“……開玩笑的。”
有一句沒一句的聊天間,注意到對麵大樓上屬於郵局的那一層的燈忽然熄了,蘇舒於是回過頭來對局長道,“局長,他們下班了。”
對於蘇舒的話局長卻隻是冷哼一聲,“那幫懶鬼……我不相信他們,你打電話把他們叫來這裏,我要親自確認一下。”
說的硬氣,其實隻是想請那幫晚歸的家夥們吃飯吧?
聳聳肩,蘇舒無所謂的拿出手機,撥通了何珍的手機,二十分鍾後,二個人來到了蘇舒和局長麵前。
來的兩人是何珍和田裏,張謹另行打了電話婉轉拒絕,拒絕理由永遠是那一零一個:家裏妹妹們獨自在家,他不放心。
“真是好哥哥哩!”眨了眨眼,大概想到了那個一項下班後就匆忙回家的男人,田裏聳了聳肩膀。“不過也是可憐人,年紀輕輕就被妹妹們束縛住了。”
“……誰束縛了誰……可是不一定的事喲……”端著茶杯,透過渺渺的茶煙,何珍微微勾了勾嘴角。
耳中聽著兩人的評論,蘇舒忽然想起局長剛才告訴自己的事情,喝了一口茶,他沒有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