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8章 無法逃脫的那個人(1 / 1)

天幕黑了下來,像是籠罩著數層黑色的輕紗,漂浮著冰冷柔軟的氣息。掖庭的宮台地勢較高,遠遠望去,宮台樓閣的簷角遠近相連,連成一張恢宏的網。上麵點綴著數點暈黃暈紅的燈火,將蒲桃、木棉、刺桐、紫薇、綢李、冷杉等樹木的枝葉輪廓照耀得隱隱綽綽。

宮人在其間走動,提著的宮燈搖曳晃動,照得朱紅的廊柱有了些許隱約的暖意。

來往的侍女見著衛謙,都側身低頭。

衛謙穿過掖庭宮,拐角有一條狹窄的複廊,通向宮廷的一處花園。衛謙在雕花欄杆後,倚著一盆繡球花盆景站定。

一個烏黑的身影近了。

蘇珩打了個酒嗝,腳步略有些蹣跚。年輕的容顏沾染了霜色,他忽然感覺袖子有些涼,原來是鄭王打翻的酒水灑在了他袖子的一角。

回去讓婧給換一套。

想到婧,蘇珩此刻隻想回自己出國郢都的令尹府,在自己的臥榻之上,懷抱體態柔軟的婧,或許做些什麼,或許抱著什麼也不做。

隻要她此刻在自己身邊就可以了。

蘇珩捏了捏額角,覺得頭暈目眩。就算他再怎麼會演戲,但碰了酒的身體就很誠實。

“師兄可要解酒湯?”衛謙從暗處站出。

蘇珩定睛一看,笑了:“思墨。”

“師兄看起來臉色可不太好,我去給你拿解救的湯水吧。”衛謙轉身便走。

“思墨在此地等我,恐怕不止向送解酒湯吧。”蘇珩看著衛謙的背影,淡笑著。

衛謙怔住,回過身。

在師兄麵前,直言不諱比拐彎抹角顯然要好很多。於是她誠摯道:“師兄誌在替楚國結盟鄭國,鄭王對師兄可謂言聽計從。其他人自然不能螳臂當車,師兄可否放過司馬大人?”

蘇珩輕笑一聲:“你知道我要對付司馬氏?”

“思墨不敢揣摩師兄的計策,隻是今日師兄言談之間,輕易置對方於不利之地,因此思墨有此揣測罷了。”衛謙低下頭,盡力隱藏自己眼中可能會泄露的情緒。

“僅僅如此?”蘇珩眼中笑意斂去幾分。“思墨,你可知道我讓你和簡柳提前一月到榮陽的意思是什麼?”蘇珩問。

“將戰爭的煙霧帶進榮陽,引起恐慌,為師兄到來造勢。”衛謙簡短地回答。

“還有呢?”

衛謙一怔,不知該說什麼。

“我以為你都明白。我見過的人不計其數,你的才智或許不是最好,但論心性練達堅韌,卻是出奇。我本想將來將你安置在郢都……”

衛謙感激道:“多謝師兄好意,隻是思墨認為,司馬大人無法與師兄匹敵,或許可以放過。”

蘇珩一笑:“思墨,你還是不懂。薑諼舉賢任能,朝中大臣大部分與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連印、豐兩大公卿對其都有敬佩之意。薑諼手握鄭國三分之二兵符。他若不除,楚如鯁在喉。”

一番話,說得衛謙心驚。

夜風起,吹得周圍空氣驟然冰冷。樹葉瀟灑地打著節拍,吹奏者蕭索的曲調。

衛謙聽得自己的聲音如秋蟬一般:“那……師兄,是……不肯放過司馬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