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衛謙笑著,大咧咧地指著簡柳漆盤裏新烤好的牛肉,滋滋的聲音,讓人食指大動。
簡柳了然地將自己的盤子讓給衛謙,自己默默地去吃一塊綠色的不知所雲的糕點。
衛謙心裏歎氣,多好的人呐,素食主義者都是頂好的人呢。
高座上,鄭王挽著蘇珩的手臂,極力騰出一隻空餘的手,親自割下一片乳豬的背脊肉,蘸了醬料,送到蘇珩的漆碗裏。
蘇珩立刻起身,俯身叩謝,臉上的感動之色溢於言表。
鄭王很高興,十分高興。
鄭國和楚軍交戰兩年,死傷無數,國庫空虛。如今聽近臣說,街頭巷尾都在傳榮陽將聯合宋國、蔡國、衛國攻打鄭國。哪知,昨日一見,這位楚國令尹言談謙卑,舉止有禮,且承諾若鄭國與楚聯盟,一定秋毫無犯,並且送上楚國藍田美玉和楚女十二人。
說到美女……
鄭王忽然心熱起來,雙手一拍,立時,數十位鄭國美女蹁躚而來,長袖遮麵,纖足踏地,足踝瑪瑙串相擊,手腕玉臂相鳴,直如絲竹之悅耳。
鄭女柔婉,麵容小巧多嬌,身段纖麗多姿,放眼中原也少有比鄭國美人更嬌媚的。
鄭王得意洋洋地說:“言謀,我鄭國的美女如何?”
哪知蘇珩並不回應,鄭王詫異看去,隻見蘇珩直勾勾地盯著座下歌舞的女子,眼神呆滯,嘴角噙著憨癡的笑意,不能言語,舉壺倒酒的手忘了收回,酒水已淋濕了大腿尚未察覺。
“言謀,言謀?”鄭王喚道。
“啊。”蘇珩忽然醒轉過來,察覺自己失儀,顧不得許多,納頭便拜,連聲道:“請鄭王海涵,言謀失儀了!”
鄭王失笑:“言謀覺得這台上的鄭女可好?”
蘇珩長歎一口:“麵若芙蓉之色,體若扶風之柳,腰若黃蜂之軀,鼻若凝脂之玉,真是大開眼界,大開眼界。”
鄭王笑道:“比之楚女如何?”
鄭王身邊十多位近臣和座下的大臣,均是有意無意地看向蘇珩,隻見蘇珩臉上現出愧色,道:“差之多矣。”
鄭王大笑。
忽然,殿外一聲悲吟長嘯,打破了殿內的歌舞升平。
“何人喧嘩?”鄭王眉頭緊皺,忍住怒氣道。
近臣上前一步,走到鄭王麵前低聲耳語:“是司馬大人。”
“他?”鄭王神色一變,眉頭非但沒有舒展一分,反而皺得更緊。他飛快地掃視了坐下的大臣,隻見每個人臉上都惴惴不安,連歌女舞女和敲打編磬都停止了動作,退到一邊,交頭接耳。
“司馬大人從宋國回來,分毫無功,恐怕會被大王排斥。”一人在衛謙身邊耳語。
“蘇珩一屆楚臣,怎能與司馬大人爭功。”一人怒氣衝衝。
“大王他……”
衛謙默默停下銀箸,望著那個老者,一步步從殿外走上殿內,口中大放悲聲,老淚縱橫
老者聲音顫抖,自己打著節拍唱道:“百爾君子,不知德行,不忮不求,何不用臧”
聞言,鄭王大怒,一掌拍在案幾上,震得酒水激濺,身的近臣更是身體一震,唯唯諾諾地低下頭。
鄭王大喝:“老匹夫,你如何敢罵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