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薑歇把一隻花式饅頭吃完,尹叔幾乎是喜上眉梢,趕緊的又送上粥品。
薑歇端起小碗的粥,同樣也是花花綠綠、五顏六色,聞起來鹹香無比,嫋嫋熱氣驅散了冬天的陰霾。
尹叔眼見著薑歇把一碗粥都喝盡了,笑道:“公子可要再來一碗?”
“不了。”薑歇擺擺手,感到腹內已有一些撐。“你說新進的廚子是個小子?”
“是了,隻有十歲,近些日子才從衛國到這裏投奔親戚的,人看著倒也機靈。”尹叔說。
“帶上來見一見吧。”
“是。”
對於薑歇要見自己,衛謙並不感到驚訝。
因為這一步,在她的算計之內。隻是沒有想到,薑歇會在第一頓飯食用完就要見自己。
一邊走,衛謙一邊打量四周景物。
司馬府占地雖大卻十分簡樸。庭院滿目蕭瑟,滿地的霜色和枯黃相互交織、暈染成一地淒涼,滿目哀傷。幹老的枝椏在空中曲張著,空氣中有著一點發酵的味道。
“公子,這就是了。”尹叔把衛謙往前一帶,衛謙直愣愣地看向薑歇,心道,這就是自己這一世的舅舅了。
瘦高的個子,因為長期臥病臉色蒼白,手指尤其修長骨幹,滿頭黑發梳著偏髻,顯出一點風流的味道。
眼睛。
特別是那雙眼睛。
是一雙富有感情,性情中人的眼睛。
敏感而風流,自我而不羈。
隻一眼,衛謙便知,為什麼薑歇會搶走彭生之友的妻子了。因為這麼一個在乎自我感受的人,是不大刻意去向世俗避讓的。
喜歡便是喜歡了,愛了就去承擔。
所以他的傷,讓他吃苦到了現在。
衛謙心裏唏噓。
此刻的薑歇,心裏也在納罕。
好不秀氣的小子。不過十歲而已,眼睛裏透出的精明與靈秀卻是止也止不住。
“你是為我做飯的小廚子?”今日無風,薑歇叫人搬了矮幾到廊道上小坐片刻,此刻正坐在矮幾前問話。
“不知公子可喜歡?”衛謙反問。
“你是從哪裏學來的手藝,這等技藝,便覽榮陽乃至鄭國也不會有。”薑歇品了一口幾上餘溫尚存的酒漿。
“公子見笑了,其實不過是雕蟲小技,那饅頭是在和麵時,加入各色蔬菜的汁水,再將不同顏色的麵粉糅合而成,其中有胡蘿卜、春芹、青蒿、紫薯四樣,多種食物混合食用,對身體有益。”衛謙解釋道。
其實她本不喜做菜,上一世也幾乎是難得做一次,隻是爺爺年紀大了,養生菜品看得多了,也會做那麼幾樣,如今,正派得上用場。
薑歇詫異道:“此刻雖是冬末,但離初春還有時日,哪裏來的春芹和青蒿?”紫薯和胡蘿卜府裏地窖是有,綠色的蔬菜,他兩三個月來都很少吃到。
衛謙聞罷,微微一笑:“市場上的確沒有,但榮陽外城的河邊,生著野生的春芹和青蒿,我拔了一些,正好食用。”
薑歇聞言心下大為感動。春芹他是知道的,要涉水去摘取,此時正是冬日,涉水如何不冷?況且從外城到城北算是最遠的距離了,橫跨榮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