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將早已準備好的通關符節遞給守城官吏看了，馬車便徑直駛進榮陽城內。
透過車窗，之間榮陽城內又是另一幅天地了。城內街道寬闊，人們行走悠遊，麵上著閑散從容。許多遊俠還在街邊聚眾賭博。
想到一年前，雍丘城內名不聊生，仿佛如墮地獄的場景，和這未經戰火笑顏的榮陽真是兩個世界。
一座城，城南往往是下層庶人聚集的地方，城北居住的人則身份地位要高貴得多。
蘇珩買下的食肆在靠近城北，食肆的老板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
看到一副冷硬麵孔的厲對那個女人很尊敬的樣子，衛謙戲謔地在簡柳耳邊悄聲道：“想不到師兄在榮陽也有藏嬌的金屋。”
簡柳頓時臉蛋通紅，匆忙看了一眼食肆裏和厲搭話的女人，雖是徐娘半老的年紀，風韻猶存，滿頭的烏發高高盤起，露出豐腴的又修長的脖頸，嘴唇肥厚，全身慵懶卻又幹練，親切又老辣。
“娘，誒？厲叔叔來了？”一個看起來和衛謙簡柳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從裏屋走出來，看到厲，頓時眉開眼笑，隨即眼睛好奇地在衛謙簡柳身上打量。
“這兩位是？”老板娘打量著站在厲後麵的兩人。
“他們是蘇公子的師弟，這次來榮陽為蘇公子辦事，暫時要在這裏多住些時日。”厲掏出蘇珩的信物交到女人手中。
衛謙和簡柳走上前來，分別向女子拱手，女人笑道：“你們叫我孟姚就好，我隨夫姓。”
孟，老大。隨夫姓姚，那麼丈夫就不是蘇珩。
“看來師兄也不是金屋藏嬌。”衛謙又附耳簡柳笑眯眯地道。
“衛謙，慎言！慎言！”簡柳麵紅耳赤低聲囑咐。
孟姚讓自己的兒子帶二人去了房間，從今天起，二人身份就是食肆裏的小二。
食肆並不大，除了孟姚和她的兒子，還有一個雜工，通常在後院砍柴燒火，老實巴交的樣子。
而孟姚安排衛謙和簡柳住一屋。
簡柳進去了了後，就將被褥整理平整，甚至抽出懷中包好的針線，將翹起的褥子縫好，又從帶來的包袱裏取出衣物，一件一件地掛在牆上。
直到取出最後一件衣服，壓在包袱最下方的一百金露了出來，簡柳將他們重新包好，複又去拿了笤帚打掃屋子，道：“師兄隻說要讓我們榮陽城的人相信，陳國換君後，楚國就會聯合陳、蔡攻打鄭國榮陽，隻是這任務也太難辦了，方才我進榮陽城，人們閑適灑脫，似乎並不為戰爭所擾……衛謙？”
忙活了半天的簡柳，見衛謙進入房間後，就走到窗前，手放在窗簷，低頭仿佛在看下麵來往的行人。
衛謙眸子一動不動，側麵的輪廓看起來仿佛靜止了一般，隻餘一點淡淡的白氣從鼻孔中揮灑出去。
一點暈白的天光浮散在烏黑的眼珠中，眼睛變有了琉璃的光澤，光華婉轉轉動，有一點疏離，有一點心碎。
衛謙沒有聽簡柳的話。
她滿心想的，隻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