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飛不幸被陳召忻侮辱,痛哭一夜後,忽然想到正平兩天後就要回來了,自己不能用被玷汙的身體去迎接他。她爬起來衝進浴室,打開淋浴噴頭後,發現太陽能裏已經沒有了熱水,隻有冰冷潔淨的清水迎頭衝來,她想用潔淨的清水衝刷掉所有的屈辱。
持續不斷的衝洗,讓靜飛感到陣陣寒意直透入骨,凍得她不停顫抖。手指觸到額頭,如同摸到了一塊灼燙的烙鐵,可她還是無法控製地一遍遍衝洗自己,直到大腦陷進了一片沉迷混沌的狀態,天空中沒有了太陽和月亮,周圍彌漫起一團灰霧,飄浮在眼前久久不散。
有一片巨浪將她卷進了大海,她無力地在海水中掙紮,傷心的淚水奪眶而出。
此時有人在呼喚:“丫頭!丫頭!醒醒!”聲音仿佛來自於遙遠的天邊,慢慢靠近到了耳畔,靜飛吃力地睜開了眼睛,麵前是一片刺眼的白光,如同落進了雪洞一般,稍稍適應了一會兒,才又將眼睛慢慢睜開了一條縫,周圍是白色的牆壁,身上是白色的被子,旁邊還站了兩個白衣白帽的人。
她想抬手擋一擋眼睛,剛一挪動手臂,胳膊卻被人用力摁住了,有人說:“丫頭,別動,你手上紮著針頭呢。”轉眼看去,正平正坐在身邊,而且一臉疲憊,眼睛裏充滿了血絲,頭發亂蓬蓬的活像個雞窩。
看見正平時,又一陣強烈的委屈湧上心頭,鼻子一酸,淚水簌簌地打濕了枕頭,正平給她擦拭淚水,說:“丫頭不哭,不許哭。”
靜飛脫口而出,說:“你為什麼不理我?”一句話說得正平莫名其妙,說:“怎麼成了我不理你?我都照顧你三天了,你老人家哼也不哼一聲,高燒不退,昏迷不醒,也就是比死人多口氣,不是我攔著,人家醫院早送你進太平間了。好不容易盼您睜開了眼睛,反倒埋怨我不理你,你也太沒良心了。”
靜飛很奇怪,問:“我怎麼啦?你送我來醫院幹什麼?”
正平說:“我還要問你呢,你赤條條躺在浴室地板上,上麵的水管子嘩嘩淌水,先是淌滿了浴室又流進了客廳,最後從陽台流到了樓下,屋裏是水漫金山,樓外邊像水簾洞,人家鄰居沒辦法先打電話通知了房東,房東在外地回不來。
鄰居又打119叫來了消防隊,我趕到的時候,他們正吭哧吭哧撬你的房門呢。幸虧我回來的及時,否則一旦房門大開,你這一絲不掛的美人魚就得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
我將他們攔在了門外,又趕快把你抱進了臥室用被子蓋好,開始以為你是煤氣中毒呢,可仔細檢查了一遍,煤氣管子好好的,沒見有泄漏。就是你渾身熱得像燒餅,叫也叫不醒,這才送你來了醫院,你怎麼回事啊?”
靜飛支吾說:“可能是昨天晚上我洗澡時不小心滑倒摔暈了,又被冷水一泡才發起高燒的。”
正平糾正說:“不是昨天晚上,而是三天前的晚上,你光在醫院就昏迷三天了,我沒白沒黑地照顧你,呼喚你,看,都把我累成什麼樣了?這就是現實版: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快!獎賞我一下。”
說著把臉湊過來,靜飛笑笑,嘟起嘴唇親了他一口。正平精神一振,舒展手臂說:“主啊!你的吻賜予了我無窮的力量。等我忙過了這一陣,咱們馬上就結婚,我太想有個家了。”
正平去鍋爐房打開水,在走廊裏看見一個有些熟識的人影,徘徊在各間病房門口,好像在尋找什麼人。正平認出這是靜飛的同學陳召忻,以為他是來醫院看望生病朋友的,而且倆人之間似乎說不上話,便沒吭聲,自顧從他身邊走過。
不料陳召忻偶一側身看見了正平,衝他喊:“小薛,你好。”正平點頭示意腳步不停。
陳召忻卻攔住他:“聽說閔靜飛生病了,我過來看看她。”
正平覺得他來的有些古怪,便推說:“她隻是泡冷水澡時間太久了,有些發燒感冒,沒什麼大事,剛喝了杯牛奶,正休息呢,不必麻煩你去看她了吧?”
陳召忻說:“我已經來了,還是見見她吧。”他好像瞧出了正平的心思,忙又補充說:“我工作也很忙,跟她說句話就走。”
話已說到了這裏,正平如果再一味推辭,反而顯得自己太過小家子氣,人家兩個人畢竟也是同學嘛。正平帶他來到了靜飛的病房,靜飛正眯著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他輕聲叫道:“丫頭,睜眼看看,你同學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