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離
第二天早上，早餐桌旁，尤影一如往常地給大家勺粥，分麵包。
竹音故意不看他，拿到粥後，低著頭一勺一勺地吃。
“竹音，怎麼了？”最先發現竹音不對勁的是爸爸。
竹音沒有說話，一滴淚，滴進粥裏。
竹音的舉動把媽媽嚇愣了，連忙站起來伸手摸摸她的額頭。
“姐姐？”夢音側頭看她。
竹音誰也不理，推開媽媽的手站起來就往樓上跑。
尤影目無表情，盯著竹音那碗粥。他以為竹音很堅強，所以才告訴她的，可他錯了嗎？他大可以什麼也不跟竹音說，悄悄就走掉的啊。
媽媽要跟過去。
爸爸示意她坐下，輕輕地問尤影：“影兒知道原因嗎？”
尤影似乎沒有聽見，還在盯著那碗粥，好像很想理解竹音掉在裏麵的眼淚。
“尤影……”夢音也感到尤影和姐姐之間發生了什麼。
尤影抬頭微笑：“本來不想這麼快跟你們說的，可竹子給暴露了。”
媽媽緊張起來，這兩個孩子搞什麼了？
“我過幾天要走啦。”尤影知道他的幹媽可能想到一邊去了，馬上打斷她的思路。
“走，是什麼意思？”夢音突然感到自己陷入了空虛。
“不和你們一起生活了。”尤影說得很輕鬆的樣子。
“文海要換實驗室了？”爸爸想到的原因隻有這個。
“嗯，實驗的下半部分必需去日本做。”尤叔叔是在年初二那天得知日本那邊的實驗室有相關的儀器的消息的，這次他讓尤影選擇，是跟他去，還是繼續留在姚家。尤影留在姚家的話，沒有什麼不放心的，連竹音也有自己男朋友了，他不擔心尤影會做出什麼來。
“這麼說，影兒要跟爸爸去日本？”媽媽瞪大眼睛。
“嗯，過幾天就走。”尤影偷看了夢音一眼，她已經滿眼通紅，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有些時候，她和竹音還真像。
爸爸和媽媽都不再說話。
這天，家裏的天氣為陰間多雲。尤影盡可能地說得輕鬆的樣子，可為什麼大家都輕鬆不起來？他不是有駕馭他人情緒的能力嗎？可如今，他才發現自己力量微薄。
他的心也很亂，沒有人告訴他，他的選擇到底有沒錯。
尤影把自己關在房裏玩那個已經不能發聲的音樂盒。
夢音去了竹音的房裏，兩個人依靠著，誰也不說話。
那尤影，怎能說走就走。夢音會想著和尤影生活的一切，一切。她不時看看姐姐。夢音這是第一次真正地體會到離別，而姐姐，已經是第二次了，這感覺不好受。
“他說他要去哪裏？”竹音突然開口。
“姐姐不知道？”夢音驚訝。
“他沒有告訴我。”
“日本。”
竹音歎了口氣。她想起前一次，尤影說如果他去的是日本的話，肯定要爬上東京塔頂端，看能不能望到她，如果能的話，他每天都要爬上去，可惜他要去的是英國。那時，竹音笑他傻。
“我去找梓晨。”竹音好像決定了什麼一樣，站了起來。
“告訴他也好。”
竹音拿起手機走了出去，留下一個苦笑。
……
竹音在人民公園裏找了張長凳坐下，才打電話叫梓晨。梓晨對竹音找他找得那麼突然感到驚訝，但他還是很快就去到人民公園，並找到了竹音。
“正好帶你去我家拜年。”梓晨很高興，“走吧。”
竹音拉住他，示意他坐下。
“怎麼了？不開心的樣子。”梓晨溫柔地握握竹音的手。
竹音把手抽出來：“梓晨對不起，我想我們還是分開吧。”竹音說得很快，沒有給梓晨打斷的機會。
“為……為什麼？”梓晨全身發寒。為什麼她每次的決定都是那麼的突然？每一次，都把他從山頂直接就扔到低穀……
竹音搖頭。
“給我一個理由！”梓晨的身體在顫抖。
竹音還是搖頭。
“因為影兒？”隻有尤影才會讓竹音又那麼強的保護欲。
竹音愣著看梓晨：“影兒要去日本了。”
“……”梓晨心裏居然高興了一下，“那為什麼還要說和我分開的話？影兒要去日本了跟我們在不在一起有關嗎？”
竹音上下打量梓晨，她沒聽過梓晨用這種語氣說話，她傷到他了吧，可是為了不再傷害他，唯一的方法是離開，這是尤影教她的。“影兒是因為我們而走的。”
“什麼？！”
“他覺得他走了，我們就能像以前一樣。可是，我發現不行，真的，梓晨，對不起。即使影兒真的離開了，我們之間，已經有什麼改變了，不是影兒走了就能變回來的！當然這不關你事，是我的問題。”竹音激動起來。
沒見過竹音這麼激動的梓晨一時不知所措。他顫抖著問：“你喜歡影兒了？”
“一直都是，可是我明白得太遲。或者說，沒勇氣去承認。”
“那你打算和我分手，然後和他一起？”
“不是。影兒不會接受我的，他有他自己的原因。”
“竹音，他離開你，你就離開我，你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竹音愣了。
“竹音，我答應你，我們分開一段時間。我也要高考了，剛好專心學習。我會在A大等你，等你回心轉意。”
“……”
“影兒走的那天叫上我，我們一起去為他送行吧，他知道我們吵架了肯定會不開心的。”
“梓晨……”他怎麼可以這麼溫柔。
“嗯？”梓晨覺得自己能做到這分上，跟尤影有很大的關係。和尤影相處才這段時間裏，他受尤影的影響太大了。他的身體這麼差，動不動就病發，可每天都能想盡辦法給大家帶來笑聲。當別人有困難時，他又是那樣的奮不顧身。想起那場獲得校際賽資格的籃球賽，尤影場上的表現，梓晨畢生難忘。
想必尤影也喜歡著竹音。心思細膩和第六感強並非女生的專利，梓晨看見尤影的第一眼，他就開始了擔憂。尤影為了讓竹音有一個難忘的生日，是何樣的費盡心思，還特意跑來找還沒認識的他配合。
尤影帶給他的這段經曆，他會一生珍藏。
如果這些話告訴竹音，她一定會哭的，竹音一點也不堅強，所以她才用堅強的外表把自己保護起來。他相信竹音，相信竹音會去A大找他的，一定。
“對不起。”
“別再道歉了，這幾天好好陪在影兒身邊。從這一刻起，我和你已經不再是戀人的關係了，你也許可以嚐試一下和影兒在一起。”梓晨微笑起來，“我們還是好朋友，對不？”
“嗯！”竹音哭了，她把眼淚咽進心裏。
梓晨很想抱住竹音，但是他沒有這樣做。
在大家張羅著給尤影收拾的時候，穎棠突然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