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瑚急得不行,可他心裏明白,歡歡隻有這麼一丁點大,就耐心地告訴他,讓他把司徒景胸前的東西都給摸出來。賈瑚記得很清楚,除了近身伺候的宮人,司徒景身上也是常年帶著藥包的。
歡歡抽了抽鼻子,照著賈瑚的說法做了,虧得司徒景不是隨身愛帶很多東西的人,歡歡隨手一摸,就摸到了藥包,又在賈瑚的指揮下,把藥包放到了司徒景的鼻子下麵,還用小手幫他扶著。
司徒景平時發病次數很少,藥效也就來得很快,沒過多久,賈瑚就聽到他的呼吸慢慢平靜下來。
好容易覺得症狀緩解了些,司徒景幽幽醒轉過來,雖然整個人還是累得慌,身體也像不受控製似的動不了,好歹是能說話了,哪怕他的聲音比蚊子叫都要小聲,也足以讓賈瑚和歡歡喜極而泣。
“景曄!”賈瑚緊緊握住司徒景的手,隻叫了聲他的名字,就喉頭一緊,再也說不出一句話。歡歡則是歡快地撲到了司徒景身上,又是哭又是笑地跟他說著話,至於說了什麼,誰也沒聽清。
司徒景暗暗歎了口氣,開口的時候聲音還是很低弱,啞聲道:“你們別擔心,我沒事了。”
怎麼可能不擔心,我要是有心髒病,早就被你嚇死了,賈瑚心裏吐槽著,麵上的笑容卻是毫無掩飾,即使一片漆黑之中,司徒景根本看不到,可他的心情還是很好,畢竟他們都還好端端活著。
“爹爹,我想回家。”雖然毫發無傷,可是躲在黑暗幽閉的空間裏,歡歡要說完全不怕那是不可能的,不過有司徒景和賈瑚陪著,他也沒被嚇到什麼都不知道的地步,還能說出自己的想法。
司徒景輕輕拍了拍兒子的後背,柔聲道:“歡歡別怕,皇爺爺會派人來救我們的……”
“皇爺爺沒事吧?”歡歡擔心地問道,他們待的地方垮了,皇爺爺住的地方呢,妹妹也在那裏。
司徒景沒有說話,賈瑚曉得他肯定也在擔心司徒衍,就笑道:“聖人自然沒事了,他是天子,自有上天庇護。”要是能把皇宮也給震垮,得是多大震級的地震啊,賈瑚堅信司徒衍安然無恙。
“賈瑚,幸好你在這裏。”司徒景說的是實話,要不是賈瑚在,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嗯嗯。”歡歡連連點頭,附和道:“是你救了爹爹。”說完還撲過來在賈瑚臉上親了一口。
因為是在黑暗中,賈瑚看不清司徒景和歡歡的表情和眼神,但是他能想象,無論是愛害羞的司徒景,還是天真可愛的小肉團子,他們的臉上和眼裏肯定都是對自己純然的信任。
豈料他腦子一抽,卻突然說了句,“要是你們今天沒來見我,說不定一點事情都沒有呢。”
賈瑚說的話太複雜,歡歡沒聽懂,司徒景卻是輕歎道:“也許這就是命中注定。”他想見賈瑚並非一日兩日了,前兩天也能來的,可他沒有出宮,偏就選在了今天,可見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賈瑚細想也是,司徒景早不出宮,晚不出宮,剛好就在地震這天出了宮,看來是命裏有此一劫,不破不立,然後他就拍著胸脯保證道:“景曄,你別害怕,隻要有我在,肯定會保護你的。”
“我知道的。”司徒景微微點頭,含笑道:“所以我沒有害怕,我知道你不會不管我們的。”
“我也知道,我也沒怕。”歡歡嚷嚷道,還把小腦袋靠在賈瑚的肩頭,一點一點打起了瞌睡。
這小家夥……賈瑚很無奈,這樣的環境都能睡著,是不是說明歡歡已經完全沒把他當外人了。
歡歡睡得很香,賈瑚卻不敢睡,他有一搭沒一搭跟司徒景聊著天,說著小時候遇到的那些事情。歡歡沒受傷,又是睡在他們中間,倒也沒什麼,權當是在睡午覺,可他是受了傷的,司徒景剛剛又發過病,卻是兩個人都不能睡,要是他們被埋得很深,外麵的人半天挖不到,可就有點不好辦了。
兩人不知聊了多久,聊到後來說的全是廢話,賈瑚每次覺得困得很,就會狠掐自己的掌心,要是司徒景半天不回他的話,他就掐他的。無論如何,他們都是不能睡的,睡著了醒不過來怎麼辦。
終於,上方隱隱約約傳來了聲音,有說話的,語氣很急,也有搬東西的,動作也很急……
“爹爹,有人來了?”歡歡一覺醒來,正好聽到外麵的動靜,不由精神一震。
司徒景頷首,有氣無力地道:“嗯,皇爺爺來救我們了。”他覺得很累,全身也沒力氣,要不是賈瑚一直陪他說話,還不時掐掐他的手掌心,他可能真的就睡過去了,好不容易才撐到現在。
跟太上皇一樣,司徒衍也是個兒控,而且太上皇有很多兒子,他不過是占了個嫡長子的名分,沒登基的那些年,心裏不是沒有忐忑過。司徒衍隻有司徒景一個兒子,控起來更是沒節製,隻要是司徒景喜歡的,甭管是否合理,他都願意給他,真的可以說是把兒子看得比命都要重要。地震發生以後,司徒衍第一句話問的不是別的,就是司徒景,隨後才輪到了太上皇和歡歡喜喜。
於是,司徒景帶著歡歡出宮的消息能讓他急成什麼樣就可想而知了。司徒衍二話不說,馬上派人出宮去找司徒景,結果就發現,兒子帶著孫子去的那家雲來居,竟然已經被震得垮塌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