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不是他的錯覺,是雲來居的三層小樓真的在搖晃,賈瑚再也顧不得多想,一手撈過歡歡抱在自己懷裏,另一手拉起愣住的司徒景就往外跑,“景曄,我們快出去!”居然是地震,賈瑚已經不想吐槽自己和司徒景的好運氣了,不就是約個會嗎,怎麼會遇上這樣的事情,是不是他們出門沒看黃曆。司徒景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他毫不猶豫就把歡歡和自己的手交到了賈瑚手裏。
兩人剛跑了沒兩步,還沒來得及出門,就感覺一陣地動山搖,幾乎站立不穩,緊接著一根搖搖晃晃的橫梁就砸了下來,要不是賈瑚眼疾手快,及時拉著司徒景停了下來,他們就得被砸到了。
天啦,這可是太子和太孫,要是讓他們交代在了這裏,自己和賈家肯定全完了,賈瑚隻是想想就覺得後怕不已。隨之而來,他又感到有點慚愧,生死關頭,他首先想到的竟是不是戀人的安危,而是他的太子身份以及會對自家造成的影響。不能再跑了,得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要不然他們還沒跑出屋子,就有可能被砸死,賈瑚拋開腦子裏混亂的思緒,當機立斷就改了主意。
他四下環顧一周,覺得牆邊的鐵樺木條案看起來還比較結實,便迅速做出決定,拉起司徒景鑽到了條案的底下,再把被嚇得瑟瑟發抖的歡歡摟在懷裏,三個人擠作一團,彼此之間毫無間隙。
賈瑚等人剛躲進去,就有更多的橫梁砸落下來,還有一根直接砸到了條案上麵。好在鐵樺木不愧是硬木之最,做成的條案質量也很過關,就是橫梁重重砸到上麵,也隻是稍微晃了晃,完全沒有要散架的跡象。賈瑚摟著歡歡稍微鬆了口氣,也把司徒景的手握得更緊了。他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地麵突然晃得更厲害了,隨著哢擦幾聲作響,賈瑚隻覺腳下一空,身體不由自主向下墜落。
搞錯沒有,不是都說木質建築防震嗎,怎麼雲來居的木樓還是垮塌了,是地震的烈度太高,還是古代也有偽劣工程啊,賈瑚簡直都要抓狂了。可在落地的瞬間,他還是下意識地把司徒景和歡歡都護在了身下,有沒有用暫且不管,先做了再說。不知過了多久,劇烈的震動終於平息,賈瑚緩緩睜開眼睛,廢墟底下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清,想要挪動身體,右腿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
看不見也動不了,賈瑚隻能伸手去摸,歡歡就在他的身前,他抬手就摸到了小家夥的腦袋。歡歡是清醒的,隻是先前嚇得狠了,連哭都不會了,此時感覺到有人在摸他的頭,哇地一聲就哭了。
“歡歡,你乖啊,先不要哭,快告訴我,有沒有哪裏痛?歡歡,跟我說說話啊。”黑暗且狹小的空間內,賈瑚能做的事情不多,隻有一遍遍撫摸著小朋友的後背,用盡可能溫柔的聲音安慰他。
歡歡平素並不是愛哭愛鬧的孩子,今天也是事發突然才會哭得如此可憐,此刻聽到熟悉的聲音,也就慢慢安靜下來,悶聲道:“我不痛,嗚嗚……”說完又問道:“爹爹呢,爹爹在哪裏啊?”
賈瑚聞言隻覺腦子轟的一響,驚呼道:“景曄,你在哪裏?能聽到我說話嗎?景曄,你回答我啊?景曄……”剛才歡歡哭得那麼厲害,司徒景怎麼都沒有出聲,他是受傷昏過去了,還是……
賈瑚不敢再想下去,他伸出手,在周圍慢慢摸索著,歡歡見狀也跟著叫道:“爹爹!爹爹!”
身上壓著重物,右腿好像還受了傷,賈瑚能活動的隻有雙手,摸索範圍有限,好在司徒景離他不遠,就在歡歡旁邊一點,他們幾乎是同時發現他的。指尖觸及的身體是溫熱的,賈瑚心下一鬆,連聲喚道:“景曄,醒醒,景曄,你快醒醒!”歡歡更是伸手抱住了司徒景的脖子,在他耳邊不斷叫道:“爹爹,別睡了,爹爹,我害怕,嗚嗚……”說著又開始抹眼淚了,哭得好不可憐。
司徒景是在墜落的過程中撞到腦袋才會昏迷不醒的,他並未暈得踏實,聽到賈瑚和歡歡的聲音更是心煩意亂,他很想答應他們一聲,卻發現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就連呼吸都變得格外困難。
黑暗之中,因為視覺的喪失,人的聽覺會變得更加靈敏。賈瑚接連叫了好幾聲,也沒得到司徒景的回應,但他卻聽到了急促的喘息聲。賈瑚的臉色馬上就變了,肯定是司徒景的哮喘發作了。
賈瑚跟了司徒景十來年,雖然一直都知道他有遺傳的哮喘,不過由於病情不重,平時又保養得宜,並沒怎麼見過他發作,僅有的兩次都不算嚴重,拿隨身攜帶的藥包聞聞也就緩和了下來。
倒是這一次,隻聽聲音就感覺很嚴重的樣子,更要命的是,他們被埋在廢墟之下,不要說等太醫前來救治了,就是賈瑚,也隻有一隻手能勉強夠到司徒景,他挪不過去,什麼也不能為他做。
司徒景仰麵躺著,胸口劇烈起伏著,沉重的喘息中夾著零散破碎的咳嗽,抱著他的歡歡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景,嚇得不知所措,隻會不停叫著爹爹。賈瑚也是緊張地不得了,他努力了好半天,終於摸到了司徒景的手,他的手冰冷汗濕,由此可以判斷出,他此時的臉色會有多差。經過最初的慌亂無措,賈瑚回過神來,趕緊提醒唯一能自由活動的歡歡,在司徒景身上翻找他的藥包。
歡歡始終不敢放開抱著司徒景的雙手,帶著哭腔問道:“什麼藥包?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