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見小葦,我上了她的博客,看了她的文章,基本了解了她的情況,決定以討論文學為切入口,讓小葦父母利用她心情好的時候告訴她,有一位同樣喜歡文學的老師看了她的博客,希望能夠與她交流,經過很多次的努力,小葦終於同意見麵了。
“父母是造成今天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
小葦瘦削得讓人心痛,她高挺著脖子,走進房門時,父親無意中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她表情中充滿厭惡,馬上閃開。坐下後她的目光始終不與我對視。
“小葦,見到你,我非常高興,你的文筆挺好的,小小年紀對許多的事情有深刻的思考,是不是看了很多的書?”
“也沒有,您別聽他們倆的話,他們總是亂說話,我寫的文章隻能算是習作。”
“小葦,你知道我為什麼一見麵就說很高興嗎?因為我在你這個年紀也是一個文學青年,對文學的熱愛到了癡狂的狀態。”這句話果然收到了預期效果,小葦開始直視我了。“可您並沒有當作家。”
“高二時我曾一度希望放棄學業,專心從事寫作,恰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一位非常落魄的文學青年,他一心希望當作家,沒有完成高中學業,進入社會之後,舉步維艱……當時我的內心裏充滿了恐懼,心底有個聲音在喊:‘我不要那樣的生活。’我努力學習,參加高考,盡管沒有當成職業作家,但我到現在已經出了十幾本書,也算是圓了我的作家夢。”
“噢,是曲線救國呀,我和您不一樣,做不做作家並不重要,我也不是因為當不了作家才不去上學的。父母是造成我今天這種局麵的罪魁禍首!他們從兩個方麵堵我,讓我沒有喘息的機會。”小葦激動地說。
小的時候,小葦和別的孩子一樣塗鴉,母親就驚歎女兒是畫畫的天才;孩子寫了一篇小文章,母親就預言女兒以後肯定是個大作家……在母親的賞識中,小學階段的小葦充滿了自信,她認為“燕雀不知鴻鵠之誌”,不與同學交流,她成為群體中孤立的人;盡管老師喜歡她,但小葦內心認為老師隻看重成績,是應試教育的奴隸,不把老師的話放在心上;她認為母親沒有專業的理論水平,不足以引領自己的成長……小學時代的她因為成績優秀而獨享著一個人的快樂。
考入重點初中,小葦發現這個世界並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樣,同學中有藝術特長的太多了,自己的那點皮毛根本拿不出手;同學中成績好的太多了,她使上全身的力氣還無法擺脫班裏倒數的位置;她將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作文上,因為母親曾說自己是作家,遺憾的是她的作文在老師的眼裏普通得不值一提。
小葦茫然了,為什麼大家眼中的我和自己心目中的我有那麼大的反差,是江郎才盡,還是生不逢時?小葦每天腦子裏都在想這些問題,上課聽不進去,回家寫不下去作業。母親不明白一貫爭強好勝的女兒為什麼每天都耷拉著腦袋,她覺得這個時候恰恰是賞識孩子的關鍵時刻,她像虔誠的信徒一樣說著自己都不明白的鼓勵的話“你是最棒的!你很優秀!……”小葦終於找到了自己問題的根源,都是母親把自己的靈氣嘮叨沒了,她怒了,惡狠狠地吼:“住口!你認為一個考在最後的孩子是優秀的嗎?在你心目中,是不是一直拿我和白癡相比?我不再上學了!”
12—20歲的孩子麵臨最大的成長話題就是自我同一性問題——“我是誰?”這個時期是一個人反思自己、努力形成自己、確立自己人生的關鍵時期。此時的他們在成年人的影響下勾畫出理想的自我形象往往是成功、有能力、受人尊重的;而現實生活中他們承受著來自學習、人際交往、適應性等多方麵的壓力,理想中與現實中的自我很難統一,自我同一性出現混亂,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誰,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不太肯定自己,也不能把握自己。小葦的母親沒有原則、缺乏橫向比較的賞識不但沒有激勵小葦,反而加劇了小葦自我同一性的混亂。母親為小葦勾畫的理想自我的確太具誘惑了,當她發現自己無論如何努力都無法達到目標時,為了捍衛自己僅存的自尊心,她寧可選擇逃避,也不願承認自己並不出類拔萃的現實。在孩子成長中家長要注意,為孩子製定短期目標和長期目標時,千萬不要脫離孩子的實際水平,要知道,過高的目標水平使孩子經受太多的挫敗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