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曾國藩治兵語錄(13)(2 / 3)

正因為穩慎,曾國藩極力反對浪戰,極力反對不知敵我、不知深淺的輕浮舉措。他說:“未經戰陣之勇,每好言戰,帶兵者亦然。若稍有閱曆,但覺我軍處處瑕隙,無一可恃,不輕言戰矣。”不輕言戰,即不打無準備之仗。他稱讚李續賓,說他“用兵得一‘暇’字訣,不特其下日從容整理,即其臨陣,亦回翔審慎,定靜安慮。”又說:“迪安善戰,其得訣在‘不輕進,不輕退’六字。”曾國藩統兵吉安前線時說:“凡與賊相持日久,最戒浪戰。”曾國藩在金陵前線時,又囑咐說:“總以‘不出場浪戰’五字為主。”曾國藩所說的浪戰,是指勝負不分情況下的戰爭,即或有小勝,或僅小挫,浪戰都會帶來嚴重惡果,士卒不但因浪戰而疲困,且因浪戰而對戰事抱持一種輕率態度。與其如此,不如堅而守之。弁勇身心強健,鬥誌昂揚,一戰可勝。這是戰爭中求勝快與慢的問題,不浪戰,或堅守不戰,似乎勝之甚慢,實際上,養足精力,看準時機,戰而必勝,雖慢實快;否則,欲速則不達。曾國藩穩慎中求進取的戰略,可說是其戰略思想的核心。

正因為穩慎,曾國藩強調“紮營宜深溝高壘”,主張“守壘安如泰山”,關於進軍,他說:“用兵之道,可進而不可退,算成必兼算敗”,因此須“洗清後路,腳跟已穩而後進”。關於戰役,他主張“宜先守後戰,腳跟站定,庶免震撼之虞”。他常采用圍城打援之法,靜待城中敵人疲弊,然後一戰克之。如攻太湖、攻安慶、攻金陵,均用此法。

從穩慎的觀點出發,曾國藩還提出了“以靜製動”的原則。他認為:“守城尤貴於靜”。他評述雙方將領的特點道:“林啟容之守九江、黃文金之守湖口,乃以消寂無聲為貴。江岷樵守江西省城,亦禁止拆列矩。己無聲而後可聽人之聲,己無形而後可伺人之形。”曾國藩圍攻安慶時,曾國藩反複開導他“慎以圖之”,“總作一堅守不戰之計”,“不分心攻城,專主堅守後塗”。為何如此?他的理由是:“賊以積勞之後遠來攻撲,我軍若專守一‘靜’字法,可期方穩。”故圍城者必須“神不外散,力不旁分”。他甚至認為,掛車河一帶的多隆阿部也應作“堅守之計,任賊誘敵搦戰,不與交仗,待其過數日之後,相機打之”。因為援軍“軍行太速,氣太銳,其中必有不整不齊之處,唯有一‘靜’字可以勝之”。

十八奇正相生

【原文】

凡用兵,主客奇正,夫人而能之,未必果能知之也。守城者為主,攻者為客;中途相遇,先至戰地者為主,後至者為客;兩軍相持,先呐喊放槍者為客,後呐喊放槍者為主,兩人持矛相格鬥,先動手戳第一下者為客,後動手格開而即戳者為主。中間排隊迎敵為正兵,左右兩旁抄出為奇兵:屯宿重兵,堅紮老營與賊相持者為正兵,分出遊兵,飄忽無常、伺隙狙擊者為奇兵;意有專向,吾所恃以禦寇者為正兵,多張疑陣,示人以不可測者為奇兵;旌旗鮮明,使敵不敢犯者為正兵,羸馬疲卒,偃旗息鼓,本強而故示以弱者為奇兵;建旗鳴鼓,屹然不輕動者為正兵,佯敗佯退,設伏而誘敵者為奇兵。忽主、忽客,忽正、忽奇,變動無定時,轉移無定勢,能一一區而別之,則於用兵之道思過半矣。

練兵如八股家之揣摩,隻要有百篇爛熟之文,則布局立意,常有數徑可尋,而腔調亦左右逢源。凡讀文太多,而實無心得者,必不能文者也。用兵亦宜有簡練之營,有純熟之將領。陣法不可貪而無實。

此時自治毫無把握,遽求成效,則氣浮而乏,弟內不可不察。進兵須由自己作主,不可因別人之言而受其牽連。非特進兵為然,即尋常出隊開仗亦不可受其牽製。應戰時,雖他營不願而我營亦必接戰;不應戰時,雖他營催促,我亦且持重不進。若彼此皆牽率出隊,視用兵為應酬之言文,則不複能出奇製勝矣。

打仗不慌不忙,先求穩當,次術變化;辦事無聲無息,既要精到,又要簡捷。

儉以養廉,直而能耐。

兵者,不得已而用之。常存一不敢為先之念;須人打第一下,我打第二下。

戰陣之事,須半靜半動:動如水,靜如山。

軍事不可無悍鷙之氣,而驕氣即與此之相連。不可無安詳之氣,而惰氣即與之相連。有二氣之利,而無其害,有道君子,尚難養得恰好,況我勇乎?

久戰之道,最忌勢窮力竭四字。力則指將士之精力言之,勢則指大局大計及糧餉之接濟,人才之繼否言之。賊以堅忍死拒,我亦當以堅忍勝之。惟有休養士氣,觀釁而動,不必過求速效,徒傷精銳,迨瓜熟蒂落,自可應乎奏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