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曾國藩治兵語錄(9)(3 / 3)

同裏:同鄉。

戾:罪過。

心竅:心眼、心計。

漓樸散醇:指心機太重缺少淳樸厚道。漓:薄、少。樸:樸實。散:少。醇:淳厚、淳樸。

質:樸質。

班馬:漢代史學家班固、司馬遷。

訐:斥責別人的過失,揭發別人的陰私。

【譯文】

我認為用兵之道,最重要的是自立,而不是依靠別人。駕馭將官的方法,最重要的是推誠,而不是耍權術。湘淮各軍,如果真的紀律嚴明、氣節凜然,美國人華爾的心中也必會讚許。依附強大而不依附弱小,這在人與萬物都是一樣的,中國與外國也是一樣的。以自立為根本、以誠懇為待人之道,漸漸地就能使他人為我所用。即使不能讓他們全心全意為我效死力,也必然不會有先親近而後疏遠的弊病。如果不以自立和推誠這兩條為根本,而光用智謀和權術去籠絡別人,即使是駕馭來自同鄉的將官也無法長久,何況再去駕馭外國人呢?

用兵的時間久了自然會產生驕惰之心,產生驕惰之心,沒有不失敗的。“勤”字就是用來醫治怠惰的,“慎”字就是用來醫治驕傲自滿的。不過,在這兩個字的前麵,還須有一個“誠”字作為根本。一定要下定決心,把這事了解透徹,看得徹底。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鬼神也會回避,其關鍵在於自己要立誠意。

人之情性本來就是直爽的,與武官交往,更要重視直爽。文官的心,曲折隱晦,大多不坦白,因此,往往與武官不能水乳交融。必須去除私心,與人坦然相對,事事推心置腹,使性格質樸粗獷的武官心中不生疑慮,這就是待人接物的誠意。以誠為根本,輔以勤、慎二字施行運用,大約就可以避免犯下大的過錯和大的失敗。

軍營中應當多用樸實無華、沒有心計的人,這樣風氣就容易純正。如今,國家有了大難,卻無一兵一卒可以供調遣使用,這實在是因為官氣太重、心計太多,淳樸之心蕩然無存,真心實意缺失不存。湘軍組建起來之後,凡是官氣重、心計多的人,一律不用。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也難免沾染上不良習氣,一定要嚴加防範。

將領若是輕浮圓滑,一遇到危險的時候,就會神情慌張、動搖軍心;而他們狡猾的言辭又足以混淆是非,所以楚軍曆來不喜歡任用能言善辯的將領。

今天說的話,不可明天就為了小小的利害衝突而變卦。

軍事是非常實在的事情,二十三史中,除了班固與司馬遷所著者以外,其餘的著作都是文人憑主觀想像撰寫的,他們不知道兵器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打仗是怎麼一回事,隻會以浮華的詞藻、不實在的語言隨意編造,根本不值得相信。

凡是正話和實話,多說幾句,久而久之,人們自然都能理解你的心意,即便直話也不妨多說幾句,但千萬個可以將攻訐別人的語言當作直話,尤其不可以在背後攻擊別人的短處。駕馭將領的辦法,最重要的是展現誠心,而不是玩弄權術。

【心得】

對曾國藩的上述論述,蔡鍔是這樣評價的:“君子之道,最重要的是以忠、誠二字倡道天下。每當天下大亂時,人們都放縱物欲,彼此都行使奸詐的手段,相互吞並,以陰謀詭計來爭奪勝負;自己想盡辦法謀求安全,而把別人置於最危險的境地。怕難避害,不肯出一點點力來拯救天下的危難。忠誠的人奮起匡正時亂,不惜犧牲自己的利益,為天下百姓謀福利。除去虛偽的惡習,崇尚樸實,自己曆盡危難,而不要求別人也和自己一樣去經受患難;不惜犧牲自己的生命,把赴死看成是遠遊他鄉一樣,無所顧忌。於是,大家都以他們為榜樣,也都以苟且偷生為恥,以躲避國事為可羞。我們家鄉的幾個君子,之所以鼓舞了大家,經曆九年的備戰,平定了大亂,這豈不是樸實與推誠的效果嗎?

“凡說話不切中要領,又不承擔責任的人,他的部下就肯定不會服氣。我國的人心,就斷送在一個‘偽’字上。人心的虛偽,已足以斷送我們國家、種族而綽綽有餘。職位高的人以虛偽驅使部下,部下就以虛偽應付上司,同輩之間也是以虛偽相交往,沒有真誠,以致使虛偽漸漸成了習慣。人們隻知道虛偽的好處,不知道虛偽的危害。人性是善良的,怎麼會喜歡虛偽呢?這是因為不虛偽,便不能夠生存,因此,不得不走上虛偽的道路。虛偽的人,人們固然不會以其虛偽為恥,誠實的人,大家也不知道他是誠實的,而戰戰兢兢的彼此懷疑,於是,由偽生疑、由疑而生嫉妒。一旦產生了嫉妒心,那麼無數的罪惡行為都會隨之產生,所有的倫理道德都可以被棄之不顧。虛偽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軍隊要發揮作用,全仗萬眾一心,親密無間,相互間不能有絲毫芥蒂,而且尤其需要有一個“誠”字來團結和維係大家。不然,就像一盤散沙,不用作戰自己就崩潰了。社會上崇尚虛偽,它的危害是隱伏的,作用性也較慢,軍隊若崇尚虛偽,它的危害就非常明顯,招來的禍害也快,而且更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