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噎得說不上話來。這時嵇子嶽說道：“張公公這次來是為了一個人，你們必須確保他入選天下霸女。”
我心裏有氣，便問：“不知張公公是代表皇上還是貴妃娘娘，或是其他人，又或是自己？”
太監一拍桌子，怒喝道：“放肆！這話是你問的嗎？”
這時嵇子嶽又說：“此人姓馮，名巍峨，怎麼做，你懂的。”
我說：“這名字聽著很雄壯，像是男名。”
太監手一揮：“不錯，他是男身，但和一般的女子相比，絲毫不遜色，可現在畢竟是和各道層層選拔上來的女中翹楚同台競技，不免在先天上就吃了虧。”
我一聽原來是個偽娘，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成不成，我們選的是天下霸女，總共就三個名額，怎麼可能給了男人？當初答應讓這些男人參賽隻是為了平息事態，現在天下女人中的精華齊聚長安，若是再評出一個偽霸女，那還不讓天下恥笑？這理到哪去說都說不過去！再說了，比賽的打分由好幾個部分組成，也不是我們說了算的。”
太監見我口氣強硬，急得尖叫起來：“這不公平！憑什麼天下霸女就必須是女兒身？他化完妝比女人還女人！”
“那就讓他和女人一樣地比！別談什麼關照！”
“可他是個男人！”
“那就不能成為天下霸女！”我絲毫不讓，針鋒相對。
那太監見我這麼大不敬，氣得一手捂著胸口，一手哆哆嗦嗦地指著我：“你，你……”
嵇子嶽過來安撫他坐下，說道：“這事由不得你們，辦也得辦，不辦也得辦。馮巍峨必須上，這是宮裏的意思，除非你們這天下霸女的比賽不辦了，文化坊不再開了。”
這一刻我看著嵇子嶽有滿腔的憤怒，搶走了我的女人卻不給她幸福，與我們作對卻還要利用我們，我為林之月找了這樣一個男人而悲哀。我惡狠狠地瞪著嵇子嶽：“你威脅我？”
嵇子嶽反瞪著我，一點也不退縮：“夠膽你就試試！”
太監在一旁也嚷道：“反了反了，我還不信就整不了你們一個小小的文化坊？”
看著他們張牙舞爪的樣子，再聯想到這些日子處處委曲求全，我忽然產生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勇氣，但也就在這時林之月出現了，她麵帶哀容斜倚在客廳門口，朝我招手說：“唐釅，你來。”我走了出去，林之月告訴我，他們要推的人是高力士的侄兒。
高力士是當朝最紅的太監，原姓馮，惹惱了他後果肯定嚴重，當世也就李白恃才傲物，仗著酒醉敢在貴妃娘娘麵前讓他提鞋，換作別人哪有這膽。可我這時候已經不管不顧了，我很懷念長溪，懷念那的青山綠水和無憂無慮沒有心機的日子，我想回去了。我昂然道：“那又怎樣，無欲則剛，這場賽不比了，文化坊不開了，我回長溪去。”
林之月歎了口氣：“你想的我懂，但你現在代表的不是你一個人，而是整個文化坊，這場賽不比，你們的損失有多大你算過嗎？而且肯定有很多人告你們，這官司吃得起嗎？小不忍則亂大謀，就算想回長溪，一定不是現在。”
我一下清醒過來，確實，如果逞匹夫之勇，後果不是我們可以承受的。我說：“道理我懂，可我真咽不下這口氣，這段日子太憋屈了，真想回去了，好懷念長溪的時光。”
我這句話似乎觸到了林之月心裏最柔軟的部分，她朝著長溪的方向望去，悠悠地說道：“我也好懷念，你回去時，一定叫上我。”
“真的嗎？就你一人，不再回來？”
“真的，不回來了，無所留戀。”
“好，你等我！”我握住了林之月的雙手，全然忘了是在嵇子嶽的家中。
“嗯！”林之月重重點了點頭。
我滿心歡喜，我從林之月的眼裏讀到了堅定，我知道她已經做出抉擇了，而這一刻，我也決定了，等到天下霸女比賽結束，不管魏小田、方言和葉波走不走，我是要離開的，帶著心愛的人一起離開，去過我們田園牧歌般的生活。我一身輕鬆地回到客廳，這讓嵇子嶽和太監大感詫異。我說我想通了，得罪了宮裏的人吃不了兜著走，而搭上宮裏的線，搞不好還能飛黃騰達。太監很讚許地誇了我一句：“就是，識時務者為俊傑，唐公子是個明白人。”而這邊嵇子嶽卻神情緊張了，我想他可能擔心我以後會把戰線轉到宮裏與他爭寵。
雖說答應了他們，可我真不知道怎麼捧馮巍峨上位，這種問題隻能交給魏小田去解決。就這麼著，賽事還未起，天下霸女已經三分其二。我們當時根據線報全力防著史尚、史貌、馬如月和張嬌鶴，沒曾想嵇子嶽不動聲色就搶了我們一個名額，還剩下一個不知花落誰家。但我已能感受到空氣中那種炒辣椒般的味道，嗆得人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