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長安,我們立馬投入到緊張的選秀籌備之中。林之月也離開了我,又回到嵇子嶽身邊,我不知道他們未來的關係會怎樣,我所能做的就是等待。
按照魏小田的設想,我們將全國按“道”劃片進行分區選秀,比如長安地區,就歸在京畿道,而魏小田看中的李雨秋就歸入關內道選區。每“道”選出五名候選人,再集中到長安進行淘汰賽,最後選出三強,稱之為“天下霸女”。我們先在蛛網上發布消息,由於這年頭想出名的人太多,而且此前沒有人提供這樣一個類似於科考的公平的平台,所以我們的消息在蛛網上一放出去,便飛也似的在全國各地散布開來,各類信件雪片般地寄到文化坊來,都表達了參賽的決心和興奮,並且期待著海選早日開始。
民間反應如此強烈,再次證明了魏小田總能像弄潮兒般走在時尚的最前頭,總能準確地挑動市場中最敏感的興奮點。我們抓緊對整套方案進行了完善,其中最重要的是財富路線圖和組織路線圖。財富路線圖是這樣設計的:第一部分收入是所有參選人員的報名費;第二部分收入是每一場次選拔的門票收入;第三部分收入是文化坊與天下霸女簽約後所有演出按比例分成的收入。組織路線圖則是:第一步驟,先從文化坊內選拔十幾個幹事比較伶俐的員工作為各道選拔的負責人,配備相應人手分赴各道進行組織工作,並邀請當地比較有名氣的文藝界人士擔任評委。其次,我、魏小田、葉波和方言分頭對各道進行巡查,著力挖掘像李雨秋這樣比較有特點能夠引起爭議的選手,引導評委把她們順利引入決賽。第三步驟,綜合各道的選拔情況,對總決賽進行精心組織和大張旗鼓地宣傳。
安排妥當後,各路人馬星夜兼程趕赴各道,開始了大唐史上規模最為宏大的選秀活動。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各地的選秀活動開展得轟轟烈烈,報名參選的人多得就像糧倉裏的米,無論高矮胖瘦美醜,女人們都信心滿滿地蜂擁而至,單就報名費一塊我們就賺得盆滿缽滿。不單女人,不少男人也男扮女裝前來報名,我們當然不讓他們參加,因為選秀選的是“天下霸女”又不是“天下霸王”。於是這些男人們居然搞起串聯,全都身著女裝殺到長安,在我們文化坊前舉行了盛大的遊行,組織者宣稱,他們從小到大都把自己當女人看,他們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女性的氣味,他們做夢都想作為一個女人參加各項活動,有什麼理由不讓他們參賽?本來要化解這場鬧劇很簡單,同意報名就是了,因為這些人中有不少化過妝後比女人還漂亮,比女人還女人,蛛網上都稱他們為“偽娘”。但我們偏不,遲遲不肯答應,主要是魏小田又打起這些人的主意,故意讓他們在長安多鬧幾天再造造勢。於是這些人把文化坊圍得水泄不通,並在文化坊門前安營紮寨,開始才藝表演。他們的活動在長安果然吸引了足夠的注意力,幫著我們把這場選秀狠狠地炒作了一把。蛛網上盡是這樣的標題:“連男人們都聞風而動了,姐妹們你們還等什麼?”“做女人!做霸女!做天下霸女!”然後我們又故作局部妥協,勸說其明年再來,明年文化坊會組織一場類似於“天下霸女”的男人選秀活動。那些人又不幹,說一年太久,隻爭朝夕,而且他們就要以女兒身參賽。於是我們裝得很為難的樣子磨了幾天,最終妥協了,並通知各道在評選時不得歧視這些偽娘,讓他們享有與女人們相同的權利。偽娘們歡天喜地的回去了,但給長安留下的震動卻是深遠的,長安的文藝界再次騷動起來,他們沒想到鼎衡文化坊蟄伏了一陣子,一出手居然又搞出這麼大的動靜。
報名結束後,各地的選拔如火如荼地開展起來。按我們的評選規則,選手得分來自三個部分,一是評委評分,二是現場觀眾打分,三是蛛網投票評分,其中評委的評分占到五成的權重,現場觀眾及蛛網投票權重各占兩成五。為了奪得各道的出線名額,那些選手使盡渾身解數,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現場門票成了搶奪的資源,蛛網拉票高潮迭起,至於評委,更是主攻對象。由於我們安排評委在比賽期間統一住客棧,所以他們所住的客棧門庭若市,許多選手深夜敲門。那些評委們哪見過這種架勢,紛紛淪陷,客棧變青樓。還有的直接針對我們派下的各道負責人,雖說他們沒有投票權,卻有影響評委的能力,這些人簡直成了欽差大臣,每天吃香的喝辣的,願意為他們獻身的選手數不勝數。更有甚者直搗黃龍,我、魏小田、葉波和方言成為最重量級的攻擊目標。當我們巡查各道時,選手們動用各種關係想方設法接近我們,半夜裏房門被敲得震天響。我心有林之月,總還能硬生生忍住,魏小田、方言和葉波則痛苦不堪,他們每每在酒多後欲火焚身,輾轉反側,這時雜亂的敲門聲響起,他們明知不可開,但還是開了,結果一群選手蜂擁而入,本想開門接客,最後隻得好言相勸,悻悻然關門送客。還有最最想不到的,居然有人不知從哪打聽到我對林之月神魂顛倒,找到了林之月,當然,也有找到李煙的,好在她們都不蹚這渾水,全部拒絕。
在各道的選拔期間,我們算是真正體會到了魏小田當初說的“必然和創造”的中級階段,我們無論走到哪都受到擁戴歡呼,成為別人請都請不來的極品貴賓。在各道的選拔中,不知捧紅了多少人,連帶著一些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評委也跟著紅了起來,一個龐大的造星匠鋪正在咣咣當當不可阻止地運轉著,我們甚至提前感受到高級階段的美妙,那種引導潮流的自信,那種萬邦來朝的盛大場麵,那種無可撼動的教主地位。當然,海選也不是一帆風順,有些失了身或是送了錢又被淘汰的選手也鬧,還有鬧到長安來的,甚至還威脅告到官府。這些事情一多我們也焦頭爛額,站在男人的角度我們可以理解,美色和金錢關自古誰能過,但站在工作的角度又難以容忍,我們付了錢,是讓他們辦事的,不是來假公濟私的。我們本想讓他們各自解決自己的問題,怎奈那些敢於主動獻身或是送錢的女人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敲起竹杠來絲毫不手軟,讓那些沾了腥的男人無法應付。為了讓海選順利進行下去,不得已隻能由文化坊出錢擺平,僅這一塊我們就掏了不少銀子。方言看著白花花銀子流進又流出心疼不已,總是喃喃說著:“白幹了,白幹了,沒什麼賺頭了,搞不好還得賠了。”於是魏小田安慰他,小錢不掏大錢不來,這些都是發展中碰到的問題,在下次活動中加強廉潔教育就可避免,我們要看到大局,要看到海選的強大生命力,要看到光明的前景。方言繼續心疼著,倒也無話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