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八十一回(2 / 3)

(脂批:賈母病危與黛玉之死同發,喻賈府兩大精神支柱俱倒。羅漢鬆落葉應\"雪裏金簪\"讖)

正是:

絳珠還淚淚成血,金鎖牽緣緣是劫。

竹影空搖前世約,冷香猶繞今生孽。

(脂批:此詩四句分寫黛、釵、寶、妙四人命運。後文瓜州渡妙玉遭劫、寶釵守寡,俱在此詩埋脈)

且說黛玉魂歸離恨天那日,恰逢榮國府籌備重陽家宴。東府那邊珍大奶奶早命人采辦茱萸香囊,西府廊下丫鬟們正用青玉杵搗著桂花蜜。忽聞瀟湘館變故,滿府登時亂作一團。王夫人扶著玉釧急急趕來,見紫鵑抱著黛玉素日穿的月白綾襖痛哭,跺腳道:\"糊塗東西!還不快給姑娘換上誥命服色!\"卻見邢夫人慢悠悠搖著檀香扇道:\"林丫頭既不是咱家人,按例該用青緞轎送回蘇州。\"一語未了,寶玉突然從後堂衝出,抓起案上纏枝牡丹紋銅香爐就要砸,被襲人死死抱住。

(脂批:重陽節物與喪禮衝突,顯出家宅不寧。香爐將砸未砸,暗應第二十一回\"寶玉焚書\"伏線)

正鬧著,外頭小廝喘籲籲來報:\"老太太聽見林姑娘的事,痰迷心竅昏死過去!\"眾人慌忙趕往賈母上房,但見琥珀正用纏絲瑪瑙碗喂參湯,鴛鴦拿著靶鏡輕喚:\"老祖宗睜眼瞧瞧,鳳哥兒給您尋來暹羅進貢的伽南香了...\"忽見賈母手指微動,直指東南方瀟湘館位置,老淚縱橫道:\"我的玉兒...\"喉間痰響,竟再說不出話來。

(脂批:伽南香呼應第二十八回蔣玉菡贈茜香羅事。賈母指東南,暗合太虛幻境方位)

此時蘅蕪苑內,寶釵獨坐青紗帳中,麵前攤著未繡完的《金剛經》幔帳。鶯兒捧著纏枝蓮花銀熏爐進來,見自家姑娘怔怔望著窗欞上掛的端午艾虎香包——那還是寶玉去年送的。忽聽得外頭婆子議論:\"寶二爺在瀟湘館哭暈三次,直說要跟了林姑娘去...\"寶釵手中銀針驀地紮破指尖,血珠染紅幔帳上\"如夢幻泡影\"五字。

(脂批:艾虎香包伏第八十三回端午劫難。血染佛經,暗喻金玉良緣終成泡影)

次日五更,鳳姐強打精神料理兩處喪儀。平兒捧著賬本低語:\"庫裏隻剩二百三十兩現銀,璉二爺上月典當的汝窯筆洗...\"話未說完,鳳姐突然抓起翡翠算盤砸向牆麵,十二檔算珠迸裂如雨:\"把東莊那八百畝水田賣了!\"話音未落,忽見周瑞家的慌慌張張跑來:\"宮裏夏太監帶著聖旨來了!\"

(脂批:算盤十二檔對應十二釵,珠裂人散。夏太監再現,呼應第七十二回敲詐銀兩事)

榮禧堂前,賈政率眾跪接聖旨。那夏太監展開黃綾,拖著長腔念道:\"谘爾賈元春...\"剛念三字,王夫人已癱軟在地。原是元春在宮中誤食金丹,薨逝時腹大如鼓,聖上震怒徹查。賈政聽得\"削爵奪俸\"四字,一口鮮血噴在青石階上,驚飛簷下築巢的秋燕。

(脂批:金丹之禍伏第八十五回賈敬暴斃。秋燕驚飛暗應\"梁間燕子太無情\"詩讖)

瀟湘館靈堂內,寶玉身披麻衣,正將通靈玉係在黛玉頸間。忽聞外頭喧嘩,原是薛姨媽帶著香菱來吊唁。香菱捧著自製的梅花香餅,含淚道:\"林姑娘教我u0027大漠孤煙直u0027的平仄...\"話到此處,懷中突然掉出本《斷腸集》,正是黛玉舊年批注的。寶玉搶過要焚,卻見頁間夾著片幹枯的絳珠草,頓覺天旋地轉——這草原是那年清虛觀打醮時,張道士說能治女兒癆的。

(脂批:絳珠草重現,點明還淚本源。張道士贈草事見第二十九回)

忽有婆子來請:\"老太太醒了,要見寶二爺。\"寶玉踉蹌至賈母榻前,卻見老祖宗手握金麒麟——原是湘雲的物件。賈母渾濁老眼忽地清明:\"把你林妹妹的靈柩停在凹晶館...那裏臨水...\"話未說完,外頭轟隆一聲雷響,秋雨傾盆而下。鴛鴦突然指著窗外驚叫:\"那...那不是林姑娘?\"眾人望去,隻見雨幕中一襲白衣掠過竹橋,腕間金鈴脆響,正是黛玉初入賈府時的裝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