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八章 登記(2 / 3)

兒子不明所以,知道她是要去見爸爸,又見她飭得很是漂亮,不由大喜,左看右看,誇獎她:“媽媽,你一定會讓爸爸傾倒的。”

甘曉顰看他一眼,這小家夥,怎麼會說出傾倒這樣的詞來了。她大笑,不由捧起騰騰的臉,吧唧親了一口。

兒子同意自己乖乖待在家裏,到九點就準時上床。甘曉顰說:“用不了九點,媽媽就回來了。”

兒子說:“你別急著回來,你穿這麼漂亮,應該和爸爸去看電影。”

甘曉顰見他這麼天真可愛,心裏湧出無限的愛憐和哀傷。覺得自己是在出賣兒子,他哪裏能想到她是要去跟盧家儀談什麼喲。

心裏裹著一大堆油鹽醬醋,就這麼出了門。還在後視鏡裏看自己呢,真漂亮,不是蓋的!盧家儀肯定會後悔的吧?

他們約的地方,離他們以前的家並不遠。最近這條街新出現不少娛樂的地方,短短半年,還引進了一個大型超市,日用百貨,蔬菜肉類,應有盡有。甘曉顰經過了這一段日子,早已學會感恩。以前可能會抱怨,為什麼配套設施這麼遲才齊全,現在卻會想,老天惠顧她,連生活資料都這麼照顧她!

有了超市,周圍的人似乎也多了起來。旁邊的空地上,正在蓋一片很大的住宿新區。公交車線也多開了一條。說是郊區,但眼看就要歸入鬧市了。

按理說甘曉顰走路過去,也就十來分鍾,但她太想讓盧家儀震驚了,所以堅決開了車。

快到那個茶藝館時,她就看見了盧家儀,正埋著頭,大步向前。她將車緩緩開過去,又搖下車窗,離他很近地按了一下喇叭。

盧家儀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是她。見她麵帶得意之色,又夠瀟灑,就點了點頭,大聲說:“你先去停車,我就來。”

甘曉顰得意啊,心想,真是天助我也。沒買車前,她一直覺得這麼慢慢地開著,和馬路上走路的人說話,是一件非常瀟灑的事兒,她終於有機會能露這麼一手,而且還是對盧家儀。太有麵子了!

可惜,停車的時候很不順,車位太擠,她停了三四遍,還是停歪了。最後是看車的服務小弟跑過來,親自給她停了一遍。這一切,也全都落在了盧家儀的眼裏。他竟不先進去,而是站在邊上一聲不吭地看著這一幕。

甘曉顰就有些悻悻然,和盧家儀一起往裏走時,一邊自我解嘲道:“手藝還待提高。”

盧家儀誇獎她:“很好很不錯,你學東西還是蠻聰明。”

甘曉顰看他一眼,沒發現暗含諷刺的意味。她不由想,他為什麼這麼平靜?難道已經決定接受慘敗的現實了嗎?

兩人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下來。

甘曉顰一直以來,都對坐茶館或是咖啡廳的中年男女很有意見,“一看就是偷情的。”現在知道,自己看問題太片麵,還有一類是離婚夫妻。

她一邊往裏走,一邊就能感覺到旁人怪異的眼光,一定也是拿他們當了偷吃的。

盧家儀主動說,別喝茶了,否則晚上睡不著。你要杯果汁吧,新鮮的。

甘曉顰說好。盧家儀又正式誇獎她:“看來真是要做新娘了,很漂亮。”

甘曉顰一心想先下手為強,聽他這麼說,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問盧家儀:“你怎麼今天會這麼不吝地誇獎我呢?沒有什麼陰謀吧?”

盧家儀向後靠,手裏轉著火柴盒,笑笑說:“你總是這麼小人之心,我什麼時候對你有過陰謀了?每次都是你不依不饒,將我逼上梁山,完了倒打一耙,給我安個罪人的頭銜。”

甘曉顰說:“這樣說話才是你嘛,我就想聽聽你的醋意。”

說完,她就哈哈大笑。盧家儀也笑。因為她這話說得到位,也很可愛。在盧家儀麵前,她還從沒有這麼自在過呢,每句話說出來,既貼切,又不生硬。明顯是狀態良好、心身放鬆、信心十足的結果。她敏感地意識到,自己占了上風。盧家儀也沒有平時那麼咄咄逼人,讓她緊張或討厭了。

盧家儀說:“你知道我會吃醋的,還要主動提。明顯是想傷害我嘛。”

甘曉顰就說:“就想傷害你,怎麼啦?”

這話,已有些撒嬌了。事情怎麼會突然這樣?好奇怪,難道是自我感覺太好的結果,讓她情不自禁想發發騷?

連盧家儀也有所察覺,眼睛死死看著她,嘴角帶著笑意。甘曉顰幹咳一聲,讓自己收了心,喝一口果汁,說:“你為什麼不問問我什麼時候登記結婚?”

盧家儀就說:“有什麼好問的,你不是說‘五一’之前嗎,也就幾天了。”

甘曉顰說:“想讓你幫我勸勸騰騰,他不接受老許。”

盧家儀說:“好的,我會盡量勸他。”

盧家儀話不多,態度又格外的溫和,甘曉顰就有點獨孤求敗的寂寞。她問盧家儀打算怎麼勸說騰騰。

盧家儀呷了一口茶,說:“我會對他好好講的,讓他接受命運牌現實。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壞你的事。”

“接受命運?”甘曉顰聽這話好別扭,“這麼一點大孩子,恐怕很難接受命運的安排吧。哎,我說,你今天這麼安靜,是不是接受了命運的安排呀?”

盧家儀就點點頭說:“我早接受了。”

“心如死灰了?”

“這是兩碼事,你不懂別裝懂好不好?”

“那你什麼時候結婚?”

“我可不像你,動不動弄出個倒計時來。結婚這事,越想就越得慎重。”

“小黃呢?你不和她好了嗎,她那麼有錢,你放棄不可惜嗎?”

盧家儀做出一副清高的表情:“甘曉顰,你覺得我有那麼俗氣嗎?我又不是出身寒門,見到個有錢人就非死死抓住不可。雖沒有大富大貴,但從小也不缺吃喝穿用,我怎麼會委屈自己,非要和她結婚呢?還訂什麼苛刻牌協議。”

甘曉顰點點頭,這點真是盧家儀的優點。如果要講市儈的話,她甘曉顰肯定比盧家儀過分。她是很看重對方的條件的,但這也不能全怪她,誰叫她有個小市民的媽呢,不是嗎?

“那你怎麼和騰騰說?”甘曉顰又扯回了這個話題,“我結婚的事,都不敢跟他說。要不你去跟他說?”

盧家儀想了想,說:“也行。那你能告訴我,他為什麼看不上老許嗎?”

“還不是因為你,他沒法接受別的男人進家門吧。”

盧家儀說:“你那個老許,跟他玩嗎?是做什麼工作的?”

甘曉顰就翻出手機裏的相片,給盧家儀看了一張。這張是她刻意留下來的,相比老許真人,相片照得比較年輕。深藍色的長袖襯衣,牛仔褲。嘴邊一圈胡須。甘曉顰虛榮地將老許的年齡隱瞞了三歲,然後借用了顧姐當初的話:“中學校長,肥得流油。”

說完,就又後悔了。太庸俗太庸俗,可是控製不住嘴巴,就這麼冒了出來。

盧家儀點點頭,說:“不錯呀,很魁梧很擔當的樣子嘛。”又有點酸地說,“比我強是吧,各方麵?”

甘曉顰不是一直在等待著這個時候嗎,可是盧家儀說出來了,她卻又遲疑起來。他說的各方麵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看出來他們其實是沒有性生活過嗎?或者,難道,他以為他和老許當著孩子的麵親熱過了?

甘曉顰會做這麼糊塗的事嗎?當然不會!她得說明白,而且說清楚。她立刻就說:“人脾氣挺好的,也體貼人。但其他方麵,我就不曉得了。我們從沒有當著騰騰的麵做過什麼,連握手都沒有。事實上”——甘曉顰事後想過無數次,為什麼當時她會脫口而出這麼一句話,天哪,用盧家儀的口頭禪說,一定是荷爾蒙牌月亮惹的禍——“我們到現在,還沒有在一起過呢。”

不愧是盧家儀,他立刻就聽懂了:“為什麼?他有問題,還是你不肯?”

甘曉顰就有些神色黯然:“不知道,他說結婚後再說。你說,這正常嗎?”

這麼久的疑問,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說的人。

甘曉顰大鬆一口氣,雖然也有些尷尬,誰能想到,聽她隱私的這個人,竟然會是前夫。

“不正常。”盧家儀幹脆地說。

“肯定不正常?”甘曉顰不死心。

“不正常。”盧家儀說,“否則他那麼好的條件,怎麼需要婚介所征婚?”

甘曉顰心一沉,幸福感被什麼東西打了一悶棍似的,半晌說不出話來。盧家儀說:“當然也不排除世上什麼人都有,再說看上去是陽剛牌男人,也許就是脫離了低級趣味吧,和我們這些俗人不一樣。”

甘曉顰眼淚都冒了出來,可憐兮兮地問盧家儀:“那你說,我咋辦?”

盧家儀終於露出了他的猙獰麵目:“你又不是純潔女人,還要我教你呀。”

媽的。甘曉顰惱火,衝著盧家儀就是一拳頭:“我是不是處女,要你說?”

看出來了吧,其實這倆人,今晚是有點打情罵俏的。甘曉顰自覺比較美麗,盧家儀也很樂得捧場。雖是前夫前妻,但說的話題,卻很刺激。甘曉顰一心要氣盧家儀,盧家儀表麵祥和,其實心有不甘。兩人就仿佛打太極,都在暗中運氣。

這一拳頭打出去,氣氛就有些尷尬。甘曉顰發覺自己有些輕浮了,立刻心虛地想,好幾個月沒有性生活了,輕浮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盧家儀不想讓她難堪,主動換了話題。

說起前幾日去學校見兒子的班主任了。老師說兒子最近情緒還可以,主動牌交往有所增強。但學習成績一直不大好,不知道是不是和前段時間停課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