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大娘聽到侄兒又哭又訴,說的句句是真心話,心裏很受感動。想到三老爺丟下這個家,丟下他自己的侄兒,撒手不管,她看到侄兒就心痛!小侄兒哭得天昏地暗,也觸動了大娘內心的痛處,大娘早就想大哭一場,她怕小侄正在苦學苦練,分散了侄兒的學習精力,今天見小侄兒已經知道了家中一切實際情況,大娘再也忍不住內心的痛苦,“哇”的一聲,老淚縱橫號啕大哭起來。
老山區人常說:富日子莫過,窮日子要多過。趙氏大娘,富日子常過,窮日子沒過一天。如今她當家過這樣的窮日子,怎麼過得進,她越想越想哭。傻三勸也勸不住,他見大娘痛哭不止,隻好說:“大娘,你哭吧,不要再悶在心裏,哭出來會好受些,舒服些。若不哭出來,氣悶攻心,成了憂鬱症,反而生出一些疾病來。”
是呀,莫說傻三懂醫學當醫生,就是沒學過醫學的人,老山區人也懂得,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頭。
經過這次大哭大鬧後,康家人議出一個折衷的方案,傻三白天忙於家事,當然是為了一家人的生計,解決油、鹽、柴、米、醬、醋、茶一些具體問題,晚上習文練武。
老山區有三件寶:蠶吐絲、蜂釀蜜、樹結油。老山區人隻要勤勞,依靠這三件寶就能活命。康家男女老少開始養蠶、養蜂、打桐子、搞木子,桐子、木子榨油包裝之後可以賣給山外麵的商人,桐油是當時國民黨政府統購物資。這樣,男的由傻三帶領上山搞木子、撿桐子、搞草藥,女的由趙氏大娘帶頭,負責養蜂、養蠶。
正如傻三說的,不靠什麼神仙皇帝,全靠我們自己的一雙手,創造出新的生活。從此康家經濟狀況慢慢回到從前,康家人帶動了鄉鄰幾戶人家共同謀生路,全灣乃至全鄉的人都沾了康家的光。家裏大鬧一場,壞事變成好事,全家人的心也慢慢平靜下來。
再說三姨太,這次趙氏大娘也沒有訓誡她,她反而因禍得福。往日傻三封閉學習,現在他又是上山采藥,又要管家中瑣事。三姨太天天都可以見到他,她心裏快活極了。她總想時時接近傻三,但是她也不敢在人多廣眾的眼皮底下,隨意去靠近。她來老山區已有幾年了,學會了很多山歌,有些山歌唱的是:郎有心,姐有心,哪怕山高水又深;山高也有人行路,水深也有船渡人。
時間已到秋尾冬頭,木子開始摘,桐子開始撿,桐油、木油有人收購,油腳子,可以供傻三夜晚學習做燈油,豆大的油燈還是頂用的。傻三想到古人學習常用“如裹螢,如映雪”、“苦發奮,少年強”等語句,自我寬慰地說:“我用桐油燈照亮學習,比螢光、雪亮不知要好多少倍。”
夜深瞌睡來了,但傻三想到古人學習“頭懸梁,錐刺股”那種精神,就打起精神來繼續學習,決不辜負趙氏大娘一片真情一番用心。夜很靜,更很深,萬籟倶寂,天上一勾弦月已靠西山,時有烏雲遮過,星星似眼睛,眨巴眨巴的,活像三姨太的眼睛,望著傻三房裏,眨巴眨巴的,時明時暗。
她,不顧夜靜更深,月蒙曨,早打扮得花枝招展,搽胭脂,抹水粉;邁出她輕盈盈的台步,扭動她那水蛇般軟的腰肢;十指尖尖,輕輕地摸一把油光水滑的烏雲頭發;身穿著時新緊身藍色緞子旗袍,胸部顯得更加豐滿,一對乳峰更加突出,走一步那有彈性的乳峰像小兔子一樣一蹦一蹦。
她走著,走著,摸到了傻三房間的窗子下麵,想先偷看一下少爺,恨趙氏大娘在木窗上早糊上厚厚一張皮紙,透過皮紙隻看得到房中綠豆大一點的燈亮,其他什麼也看不見。怎麼辦呢?她用舌尖舔了舔窗紙,再用指頭把窗紙捅個小洞,然後用一隻眼睛瞅進去,見少爺專心學習,快入了神,霎時起了愛憐之心:少爺他可憐啊!白天為了家務事勞碌奔波,夜裏還要刻苦學習,人生啊!有幾個十七八,有幾個二十春,把青春白白流過了,可惜,可惜啊!少爺獨坐燈下,雖說燈不是很亮,可看得見少爺青春活力,臉紅手白,眉清目秀,他那一股青春的魔力,像磁鐵一樣吸住了三姨太的眼神,不,三姨太連整個身子都被他吸引住了,癡癡呆呆站在窗子外麵。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三姨太似粘在窗外牆壁上不能動彈,忽兒一陣風把她吹醒,她輕輕走到門前叫門。“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