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好動的她又不能離開。她開始揪燕雲飛手捧花上的花瓣,一瓣一瓣地揪。她說,曹小雨啊。這些花瓣枯萎了呢。不好看了。不要了,好嗎?一會又說,曹小雨啊,這個花瓣蔫掉了,也不好看,給燕雲飛吧。最後,實在沒有可揪的,她又說,曹小雨啊,最後一個,就最後再揪一個花瓣給曹語茜吧!燕雲飛看到她把揪下來的花瓣一個一個撕碎了攢在手裏。一會突然像個小花童,呼啦一下全部灑向了空中,在自己製造的花瓣雨中轉了好幾圈,似乎很滿意又很快樂。燕雲飛真是很喜歡這樣率性的她,其實燕雲飛也很想這麼做啊。
司儀告訴燕雲飛們要準備進場了,L李學苟同誌和表妹一齊失蹤,燕雲飛急得沒辦法。曹語茜說,不要擔心啊,燕雲飛去告訴伴郎李學苟,讓他去找他們。燕雲飛們倆就站在這裏等,不用怕的,有燕雲飛在呢。音樂聲響起的前三分鍾,L李學苟同誌終於站在了燕雲飛身邊,表妹仍是沒有蹤影。曹語茜悄悄地告訴燕雲飛,她已經進餐廳裏去了。婚禮進行曲響起的時刻,曹語茜在後邊提著燕雲飛的裙擺,笑吟吟地,末了,撒了一把撕碎的花瓣,讓燕雲飛在眾目之下好好享受了一回花瓣雨的味道。
站在台上的燕雲飛有些發抖,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坐在酒桌主席上的曹語茜。她依舊朝燕雲飛眨著眼睛微笑著,還不停地豎起大拇指,示意燕雲飛,不用害怕,燕雲飛相信你是最棒的!
燕雲飛時常會想起這個來自南京秦淮區靈氣逼人又善解人意的小丫頭,雖然自那天以後燕雲飛再也沒有見到她。燕雲飛衷心地感謝她在那一天為燕雲飛所做的一切,燕雲飛也由衷地期盼,在將來的某一天,能有機會,再次看到那朵清靈的蓮花。
無力的淚水曾經,美人的淚水,震撼過江山。感動中國的淚水,讓無數人心傷。這些都是有力量的淚水。
那麼,燕雲飛的淚水呢。是無力的,是怯懦的,是孩子氣的,是什麼,燕雲飛不知道。是倔強的背後,那顆強裝著歡樂的、躲在麵皮下的那顆盛滿著柔弱的心。曾經以為,可以這樣放任一切傷口的血在漫漫旅途的沙塵中風幹,不需要安慰,因為,溫柔的撫慰,會引發更多的淚水。可是,燕雲飛錯了,任何人都需要輕柔如春風的撫慰,燕雲飛不是例外。
也許擁有著一顆敏感而纖弱的心,而不自知。也許,已經習慣了相對的孤獨。也許,從來都沒有長大。也許,燕雲飛不是燕雲飛想要的那個燕雲飛。
以為自己是個善良又積極向上的年輕人,以為自己是個理性和感性並重的人,以為自己是什麼?是天空的一片浮雲,是一顆早晨帶著露珠的清新小草,是......了解自己嗎?不!還不完全。所以,無法控製自己的喜怒哀樂,無法控製自己的歡笑和淚水。喜歡和自己的靈魂對話嗎?是的!在孤獨如水的夜晚,一個人靜靜地享受這種感覺.....從前的人吃力地過了一輩子,所作所為,漸漸蒙上了灰塵;子孫晾衣裳的時候又把灰塵給抖了下來,在黃色的太陽裏飛舞著。
回憶這東西若是有氣味的話,那就是樟腦的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愁。
燕雲飛們不大能夠想象過去的世界,這麼迂緩,安靜,齊整——在滿清三百年的統治下,女人竟沒有什麼時裝可言!一代又一代的人穿著同樣的衣服而不覺得厭煩。開國的時候,因為“男降女不降”,女子的服裝還保留著顯著的明代遺風。從十七世紀中葉直到十九世紀末,流行著極度寬大的衫褲,有一種四平八穩的沉著氣象。領圈很低,有等於無。穿在外麵的是“大襖”。在非正式的場合,寬了衣,便露出“中襖”。“中襖”裏麵有緊窄合身的“小襖”,上床也不脫去,多半是妖媚的桃紅或水紅。三件襖子之上又加著“雲肩背心”,黑鍛寬鑲,盤著大雲頭。
削肩,細腰,平胸,薄而小的標準美女在這一層層衣衫的重壓下失蹤了。她的本身是不存在的,不過是一個衣架子罷了。中國人不讚成太觸目的女人。
這裏聚集了無數小小的有趣之點,這樣不停地另生枝節,放恣,不講理,在不相幹的事物上浪費了精力,正是中國閑階級一貫的態度。惟有世上最清閑的國家裏最閑的人,方才能夠領略到這些細節的妙處。製造一百種相仿而不犯重的圖案,固然需要藝術與時間;欣賞它,也同樣地煩難。
古中國的時裝設計家似乎不知道,一個女人到底不是大觀園。
太多的堆砌使興趣不能集中。燕雲飛們的時裝的曆史,一言以蔽之,就是這些點綴品的逐漸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