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火樹銀花**
上元節的汴河突然結出冰花，河麵下卻湧動著赤紅暗流。東陽站在天工院頂層的觀星台上，看著三百架孔明燈載著鈉光燈升空，銀色光芒將城牆上的霜雪染成詭譎的幽藍。
\"戌時三刻，地龍翻身！\"司天監的銅壺滴漏突然爆裂，欽天監正捧著龜甲踉蹌闖入。他手中羅盤的磁針正以人眼可見的速度鏽蝕，\"紫微垣偏移三度，這是熒惑守心之兆啊！\"
東陽的智能手環突然投射出全息星圖，北宋的二十八宿坐標正在量子化重組。他望向正在調試蒸汽機的圓圓，她發間的量子玉佩與星圖產生共振，在梁柱上投射出黃河源頭的金字塔虛影。
\"來了。\"東陽突然抓住圓圓手腕，兩人指縫間迸發出電弧。地麵傳來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觀星台的青銅地板突然裂開蛛網狀紋路。十二尊鎮宅銅獅的眼珠同時爆裂，流出熒綠色黏液。
汴梁城七十二坊的燈籠在此刻同時熄滅。黑暗中，無數幽藍光點從地縫鑽出，彙聚成三丈高的機械蜈蚣。蟲腹的鉸鏈張開時，傾瀉出帶著腐臭的黑色原油，粘稠液體觸地即燃，瞬間將朱雀大街變成火海。
\"這是1901年美孚公司的標準原油。\"東陽用琉璃鏡片觀察火焰顏色，\"有人把現代煉油技術帶到了這個時空。\"他話音未落，機械蜈蚣的複眼突然射出激光，觀星台的銅瓦在高溫中熔成赤紅鐵水。
圓圓扯下披帛拋向空中，絲綢在量子玉佩的加持下展開成電磁屏障。激光束在綢麵折射出彩虹，將城牆上的西夏諜子照得無所遁形。\"他們的雲梯有內燃機驅動！\"守城將領嘶吼著，眼睜睜看著包鐵巨木以蒸汽時代不可能的速度撞擊城門。
東陽撞響青銅編鍾，天工院地下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三百具木牛流馬破土而出，這些改良版機器人眼中嵌著凸透鏡，胸腔裏傳出柴油機的咆哮。當第一架雲梯被聚焦的日光點燃時，人們才發現牛角上鑲著太陽能電池板。
\"子時正！\"欽天監突然慘叫，他的胡子正在快速脫落，露出爬滿電子元件的下巴。東陽的瞳孔驟然收縮——這個朝夕相處的官員，竟是披著人皮的仿生機器人！
仿生人腹腔彈射出微型導彈，目標直指蒸汽機核心。圓圓旋身甩出發簪，簪頭的量子糾纏裝置在擊中導彈的瞬間引發鏈式反應。蘑菇雲騰空而起時，東陽抱住她躍入事先挖好的減震溝，身後爆炸的氣浪將觀星台削去半截。
硝煙中傳來齒輪卡殼的異響。渾身焦黑的機械蜈蚣突然解體，數萬隻金屬甲蟲振翅升空，每隻蟲腹都閃爍著鈈元素衰變的藍光。它們在空中聚合成人臉，正是東陽在實驗室見過的等離子體眼睛。
\"觀察者終於找到你了。\"人臉發出的聲波震碎琉璃瓦，\"你以為改變曆史就能逃脫因果律？\"蟲群突然俯衝，在天工院外牆蝕刻出莫比烏斯環圖騰。
東陽扯開衣襟，鎖骨處的晶體紋路蔓延至心口。他舉起與心髒同頻共振的量子羅盤，黃河源頭金字塔的虛影驟然實體化。當蟲群觸及虛影的刹那，汴梁城所有青銅器同時鳴響，編鍾的聲波將甲蟲定格成星空圖譜。
圓圓突然吐出口鮮血，她的掌紋正與玉佩上的量子符號同步消失。\"我的記憶在流失...\"她顫抖著指向蟲群定格成的星圖，\"那個圖案...在我出生那晚的胎夢裏出現過...\"
西夏大營突然傳來驚天爆炸。渾身浴血的驛卒衝進殘破的天工院，手中舉著半融化的青銅匣：\"黃河決堤處挖出神物！\"匣中殘片顯示著\"2024年敦煌研究所\"的激光標簽，而匣底沾著東陽在實驗室常用的咖啡漬。
子時三刻，黃河水突然倒流。渾濁的浪濤中升起十二根青銅柱，每根柱體都刻著不同朝代的文字。東陽觸摸到\"崇禎十六年\"的銘文時，量子羅盤突然顯示時間線分裂出七條支流。在其中一條支流裏，他看見自己正在實驗室擦拭咖啡杯，而監控屏上的時間顯示是2024年3月7日9時15分——正是穿越發生前的十分鍾。
\"原來我們都在循環裏。\"圓圓突然握住他的手，兩人接觸的皮膚開始量子化透明，\"你猜這個局，最初是未來人還是古代人設下的？\"
機械蜈蚣的殘骸突然發出尖銳警報，黃河水凝聚成巨大的液態顯示屏。畫麵裏，東陽看見渾身晶體化的自己正在金字塔內操作控製台，而身後站著穿西夏服飾的圓圓。更詭異的是，那個\"圓圓\"的右手戴著2046年的軍用級智能手環。
當第一縷晨光刺破雲層時，汴梁城所有火焰突然變成銀白色。燃燒的屋舍在冷火中完好無損，焦黑的土地綻放出金屬質感的牡丹。東陽在花蕊中發現微型芯片，上麵蝕刻著圓周率第1023位至1027位的數字——正是他穿越那天的年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