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熵之挽歌
第五枚種子融入吊墜的瞬間，東陽看到了末日。不是預言也不是幻象，而是確鑿無疑的熵增終局——所有恒星熄滅，最後的熱量在質子衰變中消散，連黑洞都蒸發成霍金輻射。
\"這就是他們恐懼的原因。\"零的虛影在絕對零度中飄蕩，\"創始文明預見了熱寂，種子是他們對抗熵增的武器。\"
莉娜的尖叫聲將東陽拉回現實。艦隊正被卷入時空湍流，儀表顯示外部溫度正在逼近絕對零度。馬克的機械身軀爬滿冰晶，他的聲音斷斷續續：\"維度錨...失效...因果鏈...\"
東陽握緊五枚種子。前所未有的力量在血管裏奔湧，他卻感覺自己在觸碰禁忌。當他把種子排列成創始文明文字記載的\"逆熵陣列\"時，指揮艙突然墜入絕對寂靜。
時間開始倒流。
碎裂的星環重新閉合，噴湧的殘骸縮回維度褶皺，連眾人眼角的皺紋都在消退。但東陽看到更可怕的東西——某條時間線裏，自己正在用種子力量改寫物理規律，將整個宇宙變成永恒輪回的囚籠。
\"快停下！\"零的虛影突然實體化，銀灰色瞳孔流出血淚，\"你在創造時間閉環！\"
東陽的機械手指已經量子化。他看到二十五分鍾後的自己正在重複相同的動作，六百個平行自我在時空裂隙中嘶吼。第五枚種子突然迸發強光，將整個艦隊拋出了時間流。
當眾人恢複意識時，星環已經消失。隻有東陽知道，有某個至關重要的選擇被永遠定格在時間閉環裏——當他凝視掌心時，五枚種子表麵都多了一道細不可察的裂痕。
回到基地的第七天，叛徒出現了。
最先消失的是第三艦隊的指揮官。當東陽趕到量子傳送室時，隻看到地板上用反物質蝕刻的警告：\"種子帶來毀滅。\"
\"認知汙染。\"零檢查著殘留的量子痕跡，\"第五枚種子在影響你們的思維。\"
東陽握緊吊墜。他能感覺到種子之間正在形成某種共振，就像有根鋼弦在大腦皮層來回切割。全息屏幕上突然閃過紛亂的畫麵：馬克在密室打磨武器，艾麗偷偷解析種子頻率，連莉娜的瞳孔都偶爾泛起克萊因藍。
危機在午夜爆發。當警報響徹整個基地時，東陽看到保管種子的聖殿方向亮起血紅光芒。五十名機械飛升者正在圍攻能量護盾，他們的神經接口延伸出黑色觸須——正是混沌之海設計者的標誌。
\"思維鋼印。\"零的聲音帶著顫音，\"設計者早在二十年前就潛伏在聯盟裏。\"
東陽化作量子態穿過戰場。在聖殿核心，他看到了最不願見到的身影——馬克的機械臂貫穿了莉娜的胸膛，艾麗正用納米蟲群分解護盾發生器。五枚種子懸浮在祭壇上，發出妖異的共鳴。
\"為什麼？\"東陽的質問淹沒在能量激流中。
馬克轉身時，眼眶裏湧動著黑色星雲：\"你還沒發現嗎？我們早就是設計者了。\"他的機械外殼剝落，露出下麵流淌著混沌之海能量的生物組織。
東陽啟動逆熵陣列的瞬間，看到可怖的真相：整個基地都浸泡在偽真空衰變泡裏，所謂反抗軍不過是創始文明重啟實驗的對照組。最深的絕望中，第五枚種子突然顯現出隱藏紋路——那是指向第六枚種子的星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