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根根樹須般的閃電在難以逆測的方位倏忽落下,發出強大的滋滋聲響,光影之中,金字塔邊上的濕婆忽然鷹躍而起,那一柄長長的戰刀赫然在手,一道寒光過後,鋒利的刀刃居然匪夷所思的劈在第二神識的腦袋上!
諸天神佛本已為那驚天的霹靂聲所震懾,在短暫的一愣之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不出這內底裏的緣由……
正在此時,大隊的魔軍之內忽然出現了極大的混亂!
血色骷髏刮起呼嘯的狂飆,如虎入群羊,不棄良莠的吞食著一隊隊潰亂的魔兵,魔界大帝奧古斯特的吆喝聲竟然也約束不住奔逃的將士,袍袖一卷,強大的魔元爆體而出,將周邊大隊人馬瞬間湮滅成塵埃,這才稍稍控製住不斷惡化的局麵!
奧古斯特怒喝一聲,強大的魔元旋風般的擊向那具龐大的骷髏頭,未料,血色骷髏頭張口一咬,竟然如嚼實物一般,將渾厚的魔元滾滾吸入,一陣風般追向奧古斯特!
奧古斯特一躍退出百丈之外,大隊的護衛親兵立時擋住了骷髏頭的去路,骷髏頭發出恐怖的獰笑,瞬間幻化出萬千的化身,許多魔兵尚不及發出慘叫,俱被吞入腹內!
“一魔未除,二魔又生,生民何其不幸?奈何,奈何!”
沙門之眾紛紛嗟歎.
赫拉克勒斯當空擊出一拳,鬥法陣的結界支離破碎,三方攻擊者麵色煞白,內心的恐懼可想而知!
“黃金化已經是鬥氣的極限,為什麼會這樣?”
“那幻化出的甲胄難道是鬥氣所構嗎?怎麼可能?”
“莫非赫拉克勒斯已經超越了極限?”
赫拉克勒斯淡然一笑: “你們的疑惑我當然知曉,泰坦神的武學幾乎已達到了極限,倘不能兼收並蓄,觸類旁通,奧林波斯亡日不遠矣!此為吾近期所悟的舍利之甲,或稱之為鬥氣的舍利化!如今,你我雙方已無戰鬥之必要,諸位意下如何?”
雅典娜的長發頗多散亂,迷惘的看了看赫拉克勒斯,暗忖,他為什麼不能歸順奧林波斯?倘能歸順,我方的實力定能得到質的提升!
波塞冬,哈德斯,於一旁喃喃自語,失落中思及過往,莫非自己真的錯了?
“接引佛祖,吾去煉魔!”
觀音尊者化為一縷流光,沒入混亂的魔軍之中.
沙門之眾盡皆駭然,以觀音的法力,如何能降服那暴戾的魔頭?
比丘尼尊者淡然一歎,看出其中端倪,隻是那種機會幾乎千古難遇,而風險幾乎是一座難以逾越的高山,那種執著和信念,真正的萬中無一啊!
沙門之眾尚自感歎,忽見比丘尼尊者緊隨其後,如一朵雲落入萬千的魔兵之中,驚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稍後,大勢至,普賢,文殊等菩薩相繼電射入風起雲湧的魔軍之中,以極大的念力煉化一顆顆瘋狂吞噬的骷髏頭!
知不可為而為,正是我佛度世的慈悲之心,如此,我沙門來日必會大大昌盛!接引的心中既欣慰,又悲憫,扭過頭,看了看金字塔上的第二神識,那才是自己真正要關注的!
那一顆最大的骷髏母頭正在瘋狂吞噬之際,忽然被觀音擋住了去路,隻一口,便將觀音吞入腹內!正欲將那具無漏的沙門之體煉化之際,一種極其恐怖的力量在體內急遽爆發,數十道不規則的裂紋在骷髏頭的表麵急速延伸,且聽轟的一聲巨響,一道白光過後,血色的骷髏頭被炸成無數細小的粉末,在驚風中紛揚而逝……
“觀音尊者!”
沙門之眾痛哭失聲,文殊等諸菩薩的悲願之力如潮水般滾滾湧發,將一具具大小骷髏頭相繼煉化,一聲聲無奈的歎息之後,骷髏頭中的咒怨化為一絲絲黑氣消失不見,虛化的骷髏骨隨之消弭於無形……
隻一瞬間,天地仿佛墮入了黑暗的坍塌之淵,黑暗中的壓力令接引這樣的古佛都頓生末日將至的懼意,不安的抬起頭,天空黑的嚇人,沒有一顆星星和一絲微光!
在最無奈而失望的時刻,一點純白的豆光忽然點燃,在一刹那爆發開來,那中本源的無上光華將周邊世界照得曆曆分明!
“上帝啊!那種祝福之光隻有您才能賦予啊!”鄧肯的眼中湧出了淚水,遙望高高的金字塔上,不解的看著那個高高站立的年輕人,他已為魔鬼,難道是上帝救贖了他?魔鬼除了被消滅外,真的可以救贖嗎?
純白的劍芒在年輕人的手中急速綻放,魔軍中無數血色的骷髏頭碎如齏粉,那數千年積聚的咒怨在須臾之際,被消解得幹幹淨淨!
此時,又一粒光芒在靜靜的一角點亮,漸漸膨脹至一丈方圓,輪影之內赫然現出一個熟悉的身影,無暇的玉雕之頰,靜靜披散下來的長長烏發,婀娜的體姿,那又是誰?
“觀音尊者,是觀音尊者!”
“觀音尊者重生了!”
“不,應該是吾沙門新生的慈航普渡活佛!”接引糾正.
成了佛的觀音居然更像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婦人,除了腦後的一輪佛光,別無其他特別之處,衣著也樸素無華,一舉止,恬淡如正在閨閣繡花.沙門之眾感歎之餘,紛紛投來驚羨的目光.
“第二,你該歇歇了!”東方長舒了一口氣.
“你既已蘇醒,我的使命也暫告段落,好自為之吧!”一語過後,再無聲息.
禁縛中的地藏忽然睜開眼睛,瞬移至金字塔之側,不解道: “為什麼要救我?”
“因為我們都擁有一個人生而有之的善念,好好把持吧,億億個位麵還等著我們去弘道!”東方淡淡一笑道.
一滴淚水溢出地藏的眼角,便是當初麵對師尊都不曾有過!地藏合十,白白的腦袋略略低下.
一道道虛光閃過,一個個戰友出現在身側,東方的內心頗多寬慰.
風吹落的眸子在收縮,指間的劍芒狂漲一丈,劍鋒所指正是大神濕婆!
彈指間,風吹落緩緩閉上雙眼,劍芒消滅於無形之中.
“為什麼發起攻擊又停下來?”一旁的塗南易不解的問.
“是與生俱來的警覺吧!過後,已與天地融為一體,並無分毫戾氣,那樣的人並不適合做攻擊對象.”風吹落淡淡道.
凱末爾和奧古斯特整肅隊列,萬千的魔軍和墮落天使們在金字塔不遠處發出山呼海嘯之音,向偉大的尊主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杜爾伽躑躅在不遠處,有點羞澀的看了看東方,對於一旁的濕婆卻並無一分在意.
歐拉、大鵬和獅子有點委頓的躲在一旁,畏懼的瞅了瞅上天.
“謝謝,濕婆尊者,倘不是你,我實難脫困.”東方看了看濕婆道.
“一切乃因緣所至,何況你不也救過我?隻是,你好像並不是原先的你!”濕婆道.
“你也豈止是原先的你,一個人不可能踏入同一條河流,時間分秒在改變.”
“他居然看都不看我?我真的有那麼難看?竟經不得他一看啊!”杜爾伽正自惆悵,忽然急遽感到十二分的不安,略一回首,冷不防看見虛空中一個飄忽的身影,驚懼之餘,竟做了一個果敢的決定!
一記白光從極其詭異的角度射出,那種速度快得驚人,幾乎打破了時空位麵的平衡!時間在一刹那靜止下來,每個人都一動不動,隻剩下一記具有強大湮滅力的白光呼嘯著射向它所攻擊的對象——塔尖上的東方!
可巧的是,一個女子正出現在白光的運行軌跡上,隻一刹那,白光便洞穿了她的胸膛,也洞穿了她的靈魂!
驚起的劍光在一彈指幾乎追上了那個匿藏於虛空中的身影,二十四氣,七十二候,春風秋雨,窮冬酷暑,玄微的時序之劍完全截住了那個潛藏之敵的所有歸路.
潛藏之敵冒出一身冷汗,連換了數千種身法,卻仍然避不開對方的鋒芒,萬難之際,還了一記末日的劫光!
數千道光影攢集在那追擊者的食指之鋒,皇明之境赫然展現,將劫光瞬間擊碎,指鋒緊跟著擊在對方的胸膛之上!
敵方一聲慘叫,胸膛之上被劃開一道裂縫,兩記光影閃過,梵天和毗濕奴二尊者已逸在一旁.
“施主手下留情!”接引驚呼著趕來.
指鋒斜斜一劃,瞬間將對方靈識中的一魂三魄消弭於無形!偷襲者慘叫著逃向下方,連頭也不敢回,如一個石塊轟然落入金字塔下的漩渦之中!
“一個為神者不具悲憫之心,留之何用?今日略施懲戒,倘來日怙惡不悛,定斬不赦!”風吹落一振衣袂,冷冷的麵上波瀾不驚.
“一啄一飲,莫非前定?”來遲了的接引哀聲連連.
“杜爾伽,你可記得以前的事嗎?”濕婆急飛過來,緊緊抱住懷內那個即將消逝軀體,眼內已婆娑.
“哦,濕婆,我,我記得……你是…愛我的啊,可惜,我,真的要去,去了……”杜爾伽側過頭,看了看東方,勉強笑道: “我隻要你能永遠記得我!”
“杜爾伽,你什麼也不許說,我們都永遠不會忘記你!”東方柔聲道.
“濕婆,我其實…是愛你的啊,隻是,我們的愛…..隻在開始和…結束,並沒有過,過程.”杜爾伽萬般憐惜的看了看濕婆,終於緩緩閉上一雙美目.
姣好的儀容在須臾之際化為一朵朵泡沫,漸漸波滅不見……
一朵盛開的夏花已然凋謝,但願世上的仇恨能就此消泯!
修真界的眾人臉上滿是感傷,默默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