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引至尊,有禮了.”毗濕奴和梵天微笑著說.接引的眼中仍洇染著淡淡的哀傷,歎道:“時局動蕩,百變千幻,隻可惜有很多過錯似可挽回,卻最終無可避免的發生了!吾已衰朽,雖愧對了數千年的覺悟,終究還是看到了一線希望,也算是不幸之中的一點萬幸吧!”
“也許我們真的老了,那種舍我氣誰的氣勢,執著和熱誠,率真和質樸,真正讓吾等不能不為之感動!開古人之未有,弘大道於凋敝之秋,進境之速可謂一日千裏,於此,吾已得窺人族之希望!”毗濕奴睜開一雙善閉的眸子,如破雲之月,看了看那些年輕又陌生的麵孔,冷不防插了一句.“釋迦一念著魔,身墮魔界,被削去一魂三魄,便如又一輪回,倘有所徹悟,機緣定然巧合,來日之造詣必在吾等之上!逝者已矣,存者當擯除一己之私,亡羊補牢,相互補益,這才是最迫切的事宜.”梵天道.“世界上本無絕對的界限,倘囿於一牆之見,吾人族定然日漸式微,最終為外族所滅!”濕婆的身影撥開雲霧,出現在幾位至尊的身側.“濕婆大神,恭喜你又精進一層!”接引略一打量濕婆,欣喜道.梵天的眼中頗多寬慰,思忖,那杜爾伽終為濕婆悟道之心魔,今日魔障得滅,前景不可限量!
四大至尊一拂袍袖,仰觀宇宙,俯察塵寰,眼中所見已是月朗風清……
樹須狀的閃電一道接著一道落在金字塔左近,霹靂聲震懾心魂,修真界諸人在最短的時間內退到外圍,金字塔上僅餘東方和風吹落,另外,尚有一個謙恭的地藏.“地藏,吾二人尚要切磋劍道,恐有所傷,你為何不走?”東方靜靜道.“師輩在此,弟子不侍奉在前,聆聽教誨,豈可安逸在外!”
東方淡淡一笑道:“你我本為同道中人,各具所長,來日自當相互交流,取長補短,不必拘泥於世俗之見.”地藏聞言甚喜.思及濕婆的一刀劈醒了自己沉睡中的本識,在最初的覺醒中自然而然生發出的那一劍式,當真需要自己細細領會,東方暗忖.不經意間手撫胸膛,戰甲已遁於無形,神識過處,心中頗為驚喜,原來那極其詭異的戰甲本已為太陽神的黃金箭洞穿,可巧在那一劍式的催化下,得以完全與本體靈肉相融,這樣的軀體幾乎是堅不可摧了!
忽想起杜爾伽,未免思念起故去的愛人,與濕婆相比,自己的痛苦似乎小的多,卻依舊是永世的遺憾,莫非人族終究是被詛咒過的,在那樣強大的命運之輪麵前,一個渺小的人隻能是逆來順受麼?仰望黑暗的上空,翻卷的烏雲,驚落的閃電,那些隱匿在黑暗幕後左右天地生靈的巨手!來吧,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陰謀的神,人可以被消滅,卻永不可能被征服!不屈的意念洶湧爆發,純白色的光芒如一輪輪的光圈向四方周複擴展,將遠近的神或人統統淹沒在內,靈魂上一些固有的陰影被盡皆驅散,那種極其快慰的舒適感令周邊人眾自發的敞開心靈,盡情沐浴在這天地間最祥和的祝福之光中……
鄧肯的心中由卑怯而感動,漸而近乎崇拜,喃喃道:“上帝啊,除是你,還有誰會賜予這偉大的光明!”
“世界上本無上帝,如有,那也是一個最先覺悟的人,倘一個人覺悟了本初的善,那便如上帝重生,無論你我!”一個修真界的人冷冷道.鄧肯的眼中頓現迷惘,忖思那一句話的含義看似簡單,卻極其深奧,細細推味,內心居然頗多欣喜.飛舞在空中的雪梨兒,翩翩振動著七彩的翅翼,如迎風綻放的旋舞的焰火,令周邊的人眾頓生驚豔之色.“上帝啊,天使居然可以有七色的翅膀嗎?”鄧肯之流的眼中滿是迷亂.凱末爾之輩既自卑又喜悅,俱無限傾慕的看著那個七彩天使.慈航普渡活佛在一瞬間穿越了閃電之林,來到了塔尖上那個年輕人身側,合十道:“若非您的導引,吾已迷失在時空深處,謝謝,青年人!”言畢,瞅了瞅一旁的風吹落,臉上露出頗為驚異之色,心思這樣的人才出其一已是萬幸,卻偏偏還有第二個,並且稟賦各異,各有所長,不能不說是天地造化的奇跡了!再看了看那年輕人腦後的一輪光芒,不停轉動的陰陽魚,輻射出的舍利劍芒,定然是融彙了佛道的至理!慈航普渡活佛不由自主的長大了嘴巴.當最後一縷劍芒收歸體內,東方淡淡一笑:“舉手之勞,何足掛齒,大師一遭得證因果,可喜可賀!”
一股本源的殺意透體而來,地藏和慈航二人的靈魂生出極端恐懼的顫栗,龐大的氣場在最短時間內將兩人遠遠屏退數百丈之外!
風吹落的臉上流露出淡淡的蕭索之意,瞬間凝固為肅殺的寒冰,須臾,寒冰消解為融融春水,春水暴漲,漸至於汪洋無際!
塔尖上的東方一動也不動,淺淺的草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周側驚人的生長,以反包圍之勢將暴漲的洪流屏卻在外,並逐步吞沒……風吹落淡淡一笑,食指劃出,暴漲的劍芒將翻滾而至的草海扯得四分五裂,麵上頓顯皇者的無上威嚴,以道為體,明德為劍,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霸所至,一切頑抗者莫不碎如齏粉!皇明的劍光以莫可阻擋的威勢突破淺草之域,所過之處,纖細的草葉無不湮滅成塵埃……然而,在被湮滅的同時,草兒依舊在頑強的重生,那樣微小的生命力,連高高在上的皇者都不可剝奪!
湮滅,重生,再湮滅,再重生……雙方間的攻殺幾乎達到了平衡,呈膠著狀態.在最終的時刻,皇明之光終於突破領域的禁縛,幾乎攻擊到了東方的眼前,然已成強弩之末,淡淡一拂中,已化為流逝之光!
一旁的風吹落似乎已經消失,身體宛在,意識已不知逸向何方!一具軀體已化為廟堂中的一尊雕像,一切塵念都成過往,無欲無嗔的麵上幾如木石!在最寥落的時刻,風吹落的眸子在毫無生機的臉上睜開了,隻靜靜一望,已超越三千界之上,軀體一化萬千,呈周天之勢將塔尖上的東方圍在垓心,每個軀體各執一劍式,在大勢所趨的無上威嚴下,卑下的一方幾乎是待宰的羔羊!
此就是大勢至之境的真實展現嗎?塔尖上的東方微微一悚,不竭的戰意滾滾爆發,天地既已不仁,人何不超越於天地之上?!淺草之域無限爆發,每一草便是極簡單又精純的一劍,一草敵不住一式足以毀滅天底下一切事物的大勢至,便進行十、百、千之上的凝聚,再合圍和反擊!
轟轟轟的爆碎聲中,針鋒相對的攻擊俱消弭於無形,伴隨著萬千劍草的自毀式的湮滅,外圍的成百上千的雕像紛紛碎落……
“呔——”
那一聲暴喝有如獨立於天地之外的神的怒吼,遠近的神佛們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心魂俱被撼動!
萬千的大勢至劍式在一瞬間被凝為一式,一柄柱立天地的巨劍赫立當空,在它麵前,一切的阻礙都將會被徹底摧毀!
“天地之劍!”
伴隨著風吹落的靜靜告白,倚天巨劍以開天辟地的威勢轟然而落!
天地,天下,天道,於我已屬一體,融彙於悲憫的禪意之中,目中已無物,茫茫蕩蕩中僅餘一顆熱血之心!
他居然已領會到天地之境,當真可喜可賀!欣喜中的東方在驚天的攻擊麵前居然毫不慌亂,一縷灰白之光逸出指尖,與此同時,一種最匪夷所思的攻擊瞬即展開,萬千不一的變化凝聚成最為精純的一劍,簡簡單單,既傷肉體,亦破精神!
“他居然將獨孤九劍的破化之法展開至無限,融彙於此等詭異的攻擊之中!”當世之劍神塗南易不由自主張開了嘴巴,發出最由衷的讚歎!
一道強光過後,卻並不聞那驚天動地的巨響,周邊世界歸於原初的狀況之中,樹須狀的閃電一道接一道的落下,奈落之海的潮水離亂奔湧,連接異界的那一輪巨大的漩渦有如一張吞噬的巨口,無厭的將遠近的潮水和灰末卷進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風吹落蒼白的臉上顯出一縷紅潤之色,是一劍幾乎已超越了自己理解的範疇,略笑道:“此一劍何名?”
“劍之詛咒.”
“劍之詛咒?”適才該劍式不禁破卻自己毀天滅地的一擊,並且撼動了自己的心神,若對方展開至極限,自己能抵擋住嗎?思及於此,風吹落輕輕歎了一口氣.“若無地衛之威力,誰敢攖鋒於天地的偉力!”東方說的頗由衷,哪知說後頓感多餘,心知與對方相處多日,彼此胸襟如朗朗日月,已達心照不宣之境.風吹落噓了口氣,微微一笑,暗忖此劍既出已足夠自己體悟多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