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到學校門口的一家小餐館,點了兩個家常小菜,要了兩瓶啤酒,痛痛快快地喝起來,再也不用擔心違背校規了。
我邊喝邊盤算著,暑假結束後找小黑去,那家夥不知道現在混的怎麼樣了?現在我要做的是等高考結束再回家,然後等開學拿幾百塊錢到SH找小黑,我有他的電話,但好久沒打過了。
我覺得他活的並不幸福,有家不敢回,聽說生了第二胎了,可至今還沒有結婚證,孩子還是黑戶,我不知道投奔他是不是明智的選擇。我不希望給他添麻煩,給他不幸的生活火上澆油,但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找他找誰呢。
其實上不了大學憋在心裏一直都很難受,尤其聽到爸爸對媽媽說,隻要他們考上大學,砸鍋賣鐵都讓他們上。我就不明白,為了上一個破大學值得砸鍋賣鐵嗎?尤其像我這種肯定上不了好大學的。看他們那樣子,如果我告訴他們我不上大學,估計不拿扁擔追上二裏路都不會罷休。我更不理解那些為了上一個破大學讓自己老爹砸鍋賣鐵家夥,為了自己的命運不管父母的死活。
當然,上不了大學當然是一件痛苦的事,即使考不上好大學,哪怕上個大專也好。無奈生不逢時,這龍鳳胎弟弟妹妹成績個個優異、出類拔萃,將來前途似景,可又偏偏幾乎家徒四壁,我這當大哥的不犧牲誰犧牲。無奈啊!無奈!??????
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還是覺得心裏煩悶,想到小胡那家夥也太沒出息了,人家不要你了就算了唄,你到像個娘們樣哭個啥?
我喝了三瓶啤酒,已經到了極限,就付了錢歪歪倒倒往寢室裏走,寢室已經關了門(同學高考去了),我隻好躺在門口地上睡了一覺。
第二天醒來,我發現自己滿身是灰,便急匆匆到青年河去洗澡。到了青年河邊我遠遠看到一群人圍成一團不知在幹嘛,就湊過去看看。走近了才發現還有警察,再走近才發現柳樹上掛著一個人,我又走近了才看清那掛著的人是王小胡,一根褲腰帶套在脖子上掛在了樹丫上。
我腿一軟倒在了地上,小胡呀小胡你真傻,就這麼輕率地結束自己的生命,你就不想想你老子娘養你付出多少心血,就為了一個已經不在乎你的丫頭片子自殺了。
我扇了自己兩巴掌,昨晚怎麼就不能多陪他一會呢?怎麼就沒耐心再好好開導開導他呢?怎麼就沒把他拉走呢?怎麼??????
想到他的父母將要為失去的愛子痛不欲生,又想到我們曾經的美好時光,我幾乎要崩潰了。我跳進了青年河,紮了一個猛子,我爬了上來,這不足以洗去我的悔恨,卻引起了民警和圍觀群眾的注意。
當我濕淋淋地爬上岸時,兩個民警走了過來,我向他講了昨晚發生的事情,他們做了筆記,然後離開了。下午我應邀去了公安局,再次做了筆錄。公安局表示等高考結束再找曉梅了解情況,我不知道曉梅得知小胡的死會怎樣。
我很想找個人聊聊我的心裏感受,緩解我的苦悶,但這裏幾乎沒有我認識的熟人。沒有辦法,也許喝醉了就不會那麼難過,於是我又去了一家小酒館,我決定大醉一次。
我剛坐下,遇到一個曾經的熟人——黑疤臉胡非。那家夥見到我就像見到久違的爹一樣,拉著我的手硬是要和我喝幾杯,雖然我不喜歡他,但兩個人喝酒總比一個人喝悶酒好。
幾杯酒下肚,那家夥愁眉苦臉地說:“你知道嗎?我師父死了,唉!死了。”
“哦!”我故作驚訝地說,“他怎麼死了?”
“他被楊老師廢了,身體虛,整天悶悶不樂,還老發火老喝酒,前幾天發火吐血死了。”
我不想關心他師傅的死活,我隻想排解我心中的苦悶,我說:“你死了師傅我死了朋友,咱倆算是有緣碰到一塊了。”
於是我們接二連三地幹杯,完了,他問:“你哪個朋友死了?怎麼死的。”
“王小胡,被曉梅甩了,昨晚在青年河邊的柳樹下上吊自殺了。”
“啊!”胡非大吃一驚,“怎麼還有這種事,真是紅顏禍水。”
“對!紅顏禍水。”我舉起杯說,“來,幹杯。”
一杯酒下肚後他說:“都是想不開,想不開就自殺,有用嗎?”
“你說那小胡,年紀輕輕死的多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