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岔口(3 / 3)

神色變幻了好一陣,我長出了一口氣,今天的‘驚喜’實在是多了點,多到讓人喘不過氣來啊。

“你的好意我收下了。”我揚了揚手中的袋子,但沒有更多感謝的話,,也沒有迫不及待就看裏麵的東西,更沒有質問吉爾為什麼到現在才把東西交出來,反正也麼也沒有什麼實際的意義。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具體聯絡方法由你定,這邊有什麼情況我也會第一時間通知你。我相信你不會讓我失望的,不是嗎?我的朋友?”

吉爾了然地笑了一下,站了起來,準備離開這裏,雖然他現在被投閑散置,但也不像他自己說的那麼自由,如果長時間呆在這裏難免會被其他有心人產生不必要的聯想。

而我一動不動坐在原處,在考慮這件事帶來的利弊,反正我們三人間的交往一直不注重那些虛禮,我也沒必要起來客氣送那家夥離開。

“辛尼爾——”手也握上了門把的吉爾突然開口,我們倆誰也沒有回頭,我背對著他坐在沙發上,他背對著我站在門口。

“你還在迷惘對吧?雖然你或許一直在走著與我和勞不一樣的路,但你仍無法堅定你自己的信念。你在猶豫什麼?你在害怕什麼?半調子的覺悟什麼都無法做好,而時代的變革已經近在眼前……”

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房間裏回蕩著,我卻眯著眼睛,依舊一言不發地靜靜聽著。

“辛尼爾,我們已經站在了時代的岔路上——作出決斷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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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已經從輔政官的位置上下來,但狄蘭達爾畢竟也曾經是執掌過一個衛星群的當政者,而且在當時‘二月’的時任議員維利.阿克斯在CE.70年頭一天的“未開的理事會”事件中的恐怖襲擊中犧牲後,他作為議員的得力助手曾一度有過成為下任議員的呼聲,甚至他也確實地代理了議員工作很長一段時間。可惜的是,帕特裏克下手比他更快,上台的是他曾經的同僚,一名傾向ZAFT的激進派輔政官。

就算狄蘭達爾現在坐在自己專機的座位上回想起這件事情,他也沒有去責怪任何人的心思,並不是他是如何的寬宏大度和一心為公,他隻是沒興趣去做無意義的事情而已。當時他平時的表現都表明了他是傾向氏格爾的穩鍵派,帕特裏克希望自己在評議會的份量提高自然會選別人。當時的議長又不希望和軍事委員長起正麵衝突,自己在當時也沒明確地表示對議長的支持,當然會被擼下來。至於勞,他的這位朋友在當時也隻是袖手旁觀而已,這對他來說不算什麼,畢竟換成是他也不會為了一件注定了的人事提案把自己一起陷進去。不過現在的狀況對他也不算太差,雖然推居二線,但他仍下了不少的功夫,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在他們三人中,最有機會成功的是勞,走得最遠的卻是辛尼爾,他自己的那個相對龐大而精細的計劃注定了他是最難成功的一個,而且所花費的時間也是最多的。但,他必須是笑到最後的一個。因此,他從未放鬆對自己朋友們的“關注”,不斷地去做一些前期的必要工作,以確保局勢的發展不會太過於糟糕,最好他那兩位朋友之間暫時還不會分出勝負來,能拖到他有足夠的、能對局勢產生影響的力量那就最好了。

這次的‘小計劃’不過是預防的手段之一。一開始隻是出於勞.盧.克魯澤某種惡意所造成的後果,在他看來能發揮出更好的效果,但不是現在。而唯一需要擔心的,就是這張牌會因時間的流逝而失去原本的效力,尤其是他的對手如果不知道這張牌的存在,也就談不上什麼威懾了。於是他策劃了這次的‘意外’,ZAFT軍事學院例行旅行時間地點的變動、地下實驗場襲擊時間安排、周圍人員對目標行動的誘導,這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需要大費周張的事情。他也不認為花這麼多精力就為了安排這麼一次‘意外’的見麵是什麼多餘的事情,多上一層保險也是必要的,就算是一張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發生作用的牌。而且,他準備的牌也不隻這一張……

他不擔心會事情敗露會有什麼不良後果,從一開始,這就是個‘意外’,至於整件事情最大的破綻,就是勞一但知道這件事,會馬上看穿他的計劃和目的。但這也沒什麼,他的那位小朋友不會去詢問,勞也不會去主動說明,他完全不必擔心會暴露,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麼?

想起他那兩位漸行漸遠的‘朋友’,狄蘭達爾輕歎了一口氣,他們三人雖然是對彼此的性格、理想都相互理解,並有著彼此共鳴的朋友,但他們全是有著強烈自我主張的人,就算是那個看上去一直搖擺不定,也最容易影響的辛尼爾.格蘭特,也有著非同一般的堅持,或者說固執。因此,掌握一個能在必要時候能對他的行動有所動搖的人是相當必要的,雖然還不確定對他的影響能到什麼程度,但哪怕是一點,也是好的。

狄蘭達爾並不擔心這次的安排會對那兩人之間的羈絆產生反效果,他在一些地方還是對他的朋友相當了解的,唯一需要擔心的,是另一方,但他一樣有所安排……

狄蘭達爾透過舷窗看著外麵的空港,形形色色的工作人員漂浮在四周,為即將出航的穿梭機進行最後的檢查。突然,他的眼神放在了遠處數架原離民用機而並排停放在一側的穿梭機上,最排頭的一架機身略微靠前,顯出了側麵的那枚極為醒目的ZAFT徽章標誌,三三兩兩穿著藏青色軍裝的少男少女們正通過空港的聯絡橋有說有笑地走進機艙門內。

狄蘭達爾考慮了一下,從懷裏取出了一個手機,直接撥通了上麵那個唯一的號碼。

“……現在情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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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掉手機,雷.紮.巴雷爾楞楞地看著洗手間那寬大的梳洗鏡中映出的自己。

雖然不是計劃者,但整個行動是由他安排和執行的,這點他無法推脫。雖然就算再一次的選擇,他一樣會毫不猶豫地執行命令,但這依舊令他感覺不舒服。

想起數分鍾前露娜瑪利亞強忍著眼淚匆匆回到艦上後就一頭紮進自己房間,連平時最疼愛的妹妹在外麵用力叫門也毫無回應的情形,英俊的臉龐突然扭曲了一下。

這是出賣,對方還是他一直以來的好友,是他所交到的第一個同齡的朋友,雖然那一開始帶著某種目的。

原本堅定的心剎那間產生了一絲愧疚,但也隻是一瞬間而已。

迷惘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更為堅定的表情。

畢竟,她和先生是不同的。先生既然這麼安排,也有先生自己的道理,也就是說,是必要的!

是的,為了先生,他可以付出一切,隻要先生他還需要我,做任何事情我都願意!

一切都為了狄蘭達爾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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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會是這樣!!!!”

襲擊的撤退進路一開始就已經確定,勞要直接去緊急集結處報道,雷則是利用了軍事學院的一次假休的集體旅行做掩護,而我乘坐由組織屬下一個運輸隊的船離開。進入為我單獨準備的小房間,我就迫不及待地取出了勞給我的那些檔案……

數分鍾後,被我的破口大罵所驚動的保衛人員闖進來時,所看到的就是滿地的文檔紙張,和站在開著的一台手提式電腦前已經完全失控的我。

“出去!!”已經用得上氣急敗壞這個形容的我已經沒有使用好語氣的心情了。“在沒人我的命令前,任何人都不許進來!!!現在,全給我出去!讓我一個人呆會!!!!”

護衛們麵麵相覷了兩秒,很明智地作出了執行命令並不做多餘詢問的選擇。

緩慢而沉重的呼吸如同受傷野獸的低喘,右手緊緊捏著一份從散落地上拾取的文件,關節泛出用力過度的蒼白,而此刻我的臉色也好不到那裏去。

“……你早就知道了?”半響,仿佛自問般才向對麵的空氣擠出了這麼一句。

(並不是全部……隻是比你清楚一些而已……)

眼前仿佛出現了另一個‘自己’,那個一直顯得過於沉寂的‘該隱’此刻又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那麼……你之前說的不在意果然是在騙我的對吧!是呢,有誰會那麼大方的?”我此刻隻想笑,但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是又怎麼樣……)

‘該隱’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我仍察覺到了當中那無法隱藏的顫抖。

(如果可以,誰會接受這個結果?誰會同意自己的身體被另一個混蛋所占據……)

‘自己’在腦中的聲音陡然撥高,被長期壓抑的憤恨和不甘瞬間占據了身體的感覺。

(就算是因為你!就算是有了你的存在我才能活下來!可現在又算什麼!!!)

(如果不是……我早就…..!)

麵對‘該隱’咬牙切齒的言語,我此刻卻隻感到一陣的悲哀。

“造成現在這種狀況的罪魁禍首……竟然是我自己?!這是何等的諷刺啊……”

死死捏著那張報告,我頹然地站在房間的中央,渙散的眼神掃過散落在四周地上的文檔資料,一遍又一遍回憶著自己剛才所看到的,一遍又一遍確認著自己所得出的結論,然後,就是無盡的絕望……

就算是離開自己的家園,就算是理想前方是未知的旅途,就算是麵對數倍的敵人,我就算有過迷惘和慌張也未曾放棄希望。就算是之前被勞擺的那一道,和露娜瑪利亞那種糟糕的關係,我也僅僅是憤怒而已,畢竟也是有辦法解決的。

可現在……我該怎麼辦呢……

我腦海中突然閃過普雷亞那張清秀的麵孔,以及他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此刻,我開始明白他說這句話時,是何等的悲傷和無奈了。

“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