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分鍾前,在機場的咖啡廳裏發生的一切仿佛是一場惡夢,突然出現的未婚妻,交友不慎的惡果,連接而來的打擊讓我在那一瞬間的反應應變能力徹底歸零,自己當時說了什麼現在竟然沒有一點印象,當回過神時一個勁道十足的巴掌再次將我徹底打懵,等我紛亂一片的腦子開始有些清醒,卻發現霍克姐妹早已離去,隻留下周圍的指指點點和在腦海裏揮之不去的露娜的臉,那張眼中嚼著淚,帶著憤怒和失望的臉龐……
然後,我就進入了暴走模式…….
想到這裏,我實在是有些無奈,衝動的後果帶來了一係列的麻煩,在機場的通道造成的騷動不說,還讓最不想見的人看見了最不想讓別人看見的樣子……搞到最後居然還要別人幫忙進行善後工作。
希望外麵那個女人的工作能力真的擔得住吉爾的期望吧,我有些沒心沒肺地想到,反正現在真出了什麼事誰也跑不掉,所以我並不擔心吉爾會在這個時候把我交出去。
至於勞,那個殺千刀的家夥……從一開始應該把這個家夥裝進石膏,不、是水泥才對,裝進水泥,然後把這家夥連同核彈頭一起發射出去!讓他變成宇宙的塵埃!化成分子!那個家夥死上一萬遍都是活該!……竟然做出這種事情!相信他的我真是個白癡…….
我咬牙切齒地在妄想中將那個戴著麵具的腹黑男殺了個數十遍,但仍無法消除心中的鬱氣。
事到如今,我該怎麼辦?能怎麼辦?
既然這次勞敢做出這種事情,以後要找他肯定千難萬難,再見麵也隻能是戰場,到時候再說這個也沒多少意義了。
露娜瑪利亞?霍克那邊…….先不說我還沒想好怎麼去麵對她,馬上準備離開PLANT的我也無法親自再在她麵前將事情說清楚,也不知道怎麼說,我可從來沒遇過這種混帳的狀況。況且我也想起了一個情況,當時露娜瑪利亞和美玲雖然穿的是便服,但她們領口上都別著一個小小的飾品,一個帶著ZAFT標誌的圓形銀扣!這表明她們兩人都是ZAFT軍事學院的預備役!
那姐妹倆竟然進了軍隊,沒有比這更糟糕的了!帶她們離開是絕對不可能的,如果再與她們進行接觸也可能有暴露的危險,這樣的狀況真是讓人頭大…….
算了,大概她傷心一陣就會把我忘了,而且一個才見過幾次的未婚妻,勞還不至於天真到要用她來要挾我的地步,反正我和她也不過是見過幾麵而已,嗯,一定是這樣的…….頭痛之下,我的想法已經開始由下有些自暴自棄了。
下次再見到勞那個家夥,絕對要宰了他!至於吉爾,我還吃不準這家夥在這件事裏究竟攙和了多少,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和他都不會有什麼利益衝突,他還不至於吧……或許是我太多心了。
“好了,我的時間可不多,有什麼事就快說吧。你居然還這麼光明正大地來見我這個在逃通緝犯,你就不怕徹底斷送你那本就已經暗淡無比的政治前途麼?”
雖然我的話相當無理,但吉爾隻是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嗬,人情冷暖是很可怕的東西啊,現在我這個‘前’二月的議員輔政官可沒那麼多人關注,能用的人也越來越少,相當地讓人困擾呢。”
“哦?”我仔細地看著他的表情試圖分辨出他話裏的真實成份,但最後隻能無奈地承認,雖然我與他的年齡相差不大,但臉皮的厚度我是遠遠不如的。
“我一直覺得很奇怪,雖然你一直傾向於氏格爾前議長,但現在明明是帕特裏克占優勢,為什麼你還堅持在穩健派這邊?現在的情況穩健派已經沒有什麼複起的可能了,你卻還老老實實地被人從位置上踢下來,而沒有去主動做些什麼,這令我很奇怪啊……別和我說什麼前議長的知遇之恩之類的鬼話,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哦,辛尼爾,身為朋友的你居然在質疑我的人品,這很令我傷心。”嘴上這麼說,但吉爾眼裏卻閃過一絲別樣的神色。他看了一眼大門的方向,那名女秘書在完成了與機場人員的交涉後,善解人意地將門關了起來,因此兩人才能在這裏談一些相對當權者來說都是極為不敬的話題。
“好吧,說實話,無論是你、我還有勞,對帕特裏克的做法都能清楚地看到結局。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我期望的世界不是被仇恨和戰爭所淹沒的世界,因此,我不會選擇他,就算東方有句諺語叫破而後立,但我們都很清楚,戰爭,是一個無盡的螺旋。”吉爾此刻的神情一片肅穆,雖然我很清楚他其實也另有打算,但我也無法否認,他此刻的想法和我的認識是一樣的,因此,我決定繼續聽下去。
“帕特裏克雖然也是希望建立一個所謂的‘新世界’,但現在的他已經被仇恨和偏見衝昏了頭。我一開始沒有選擇激進派的原因也正是如此,他們雖然明白戰爭不可避免,但卻沒有一個適可而止的概念,激進、衝動、狂熱,這些可從來都不是什麼褒意詞。”
“他們完全沒有戰爭後的對應政策,他們想的隻是將對方徹底的消滅。憤怒之所以會被當成原罪,就在於它會令人的理性徹底喪失,而且不是什麼人都能控製的,再加上‘不要在戰爭中輕易挑起仇視,那雖然能令你取得一時的優勢,但卻會喪失全盤的控製力。’這可是政治家的鐵則。所以,帕特裏克作為軍事委員長是稱職的,但他並不適合議長這個位置。”
看到吉爾正在侃侃而談,我冷冷地插了一句:“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嗬嗬,辛尼爾,那不是你想要的世界吧?”吉爾對我打斷他的話一點都不動怒,反而好整以暇地說道。
“會對那樣的世界抱有期望的,隻有勞,不是麼?”
我仔細地盯著眼前的男子,就像我從來不曾認識他一樣。
“我以為你和勞是一國的,我弄錯了麼?”
“當然,我和勞的期望本就不一樣,隻是我們有共同的目的才會在一些事情上保持一致。而現在……”吉爾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吉爾,你究竟知道什麼……”
“嗬嗬,現在可不是交換情報的時間。”吉爾露出一個狡頡的笑容。“我隻是來提個建議的。”
“建議?”我暗自提高了警惕。
“對,我聽說你和勞一直在保持聯係?我們當朋友的時間似乎更長,你的做法很令我傷心呢。”
“比起這個,我倒是對你‘聽說’的渠道很感興趣,勞可沒那麼大的嘴巴。”
“小問題就別在意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來找我呢?我能給你提供的幫助可以更多不是麼?”
“……”對吉爾的話我並沒有回答,比起勞,更讓我感到忌憚的卻是一直於我沒有任何衝突的吉爾,當然,這隻是我個人的直覺而已,沒有任何的理由。
“雖然現在的情況不好,但還有不少的關係能用得上,所以,我能提供你不少的情報,你看怎麼樣?”
“……那麼,我有什麼能幫上忙的?我的‘朋友’?”對吉爾的話我隻是半信半疑,但也沒有馬上拒絕。
“辛尼爾,我需要的……就是你按自己的意思去做就可以了。”
吉爾的話讓我竦然一驚。
免費的東西最貴,這個道理是再正確不過的,就算是和勞的情報交換,我也付出了不少,但起碼有個底,而吉爾現在竟然主動要求給我提供情報,還不要求什麼……
雖然在內心不停非議著對方,但我仍沒有馬上拒絕,剛幹完的那一票,讓我必須馬上撤離一大批人,加上PLANT官方內部的情報一直就是組織的薄弱環節,也是最讓我頭痛的地方,而我一直因為個人的顧慮而不能下定決心去聯絡吉爾……..
現在他這麼主動上來,就算背後是毒藥我現在也要一口吞下去,他還真是看準了啊。
看著我帶著滿臉的不情願緩緩點了下頭,吉爾並沒有什麼特別高興的樣子,仿佛早就預料到了這種情況。
他嘴角輕輕彎了一下,從外衣的內袋裏取出一件東西,放在了麵前的茶幾上。
“那麼,就預祝我們合作愉快吧——這是禮物。”
“禮物?”我看了一眼,所謂的禮物實際上就是一片裝在透明外盒裏的資料碟。
我伸手拿起來後冷笑了一下:“怎麼?打算被政府炒了以後改行當聖誕老人麼?”
“那也不錯呢。”對我的挖苦,吉爾絲毫不為所動。“裏麵是你要我幫查的那份時間表,裏麵另外還有一份配方。”
“配方?我不記得我有叫你幫我……”話說了一半,我想起了某個可能,猛然變色。
“——是‘那個’的?”
“難道還有第二份配方值得我拿出來麼?”吉爾的臉上的笑容更加明顯了。
“為什麼……”我極為突然地問了這麼一句。
但吉爾並沒回答,而是又掏出一份文件袋,直接丟給了我。
“……這個又是什麼?”我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但還是出現了一絲顫抖。
“第三部分……”吉爾此刻的已經用不著掩飾什麼或表達什麼了,他已經在這次談話中占據了絕對的主動。“你一直在尋找的那份‘觀察報告’的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部分。”
他看著我死死抓住那個文件袋,但又患得患失的樣子,他明白,雖然自己一直在給予而沒收到具體的回報,但毫無疑問,他已經重新掌握局麵,至少現在是如此。
“第一部分被留在‘孟德爾’,如果夠幸運沒被燒掉,它應該在你那裏……第二部分由‘原副所長’保管,也就在之前說好的你能帶走的那些資料裏麵。而這個,就是第三部分,在離開那裏時被我帶走。”
“不要問我為什麼能拿到這東西,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所有的‘欠片’已經集齊,你一直以來的疑問和困擾都能在裏麵得到答案。其他的……我幫不上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