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丹是在夏航走了一個星期的時候才知道的,她問黃友朋,黃友朋說,他妹妹來電報說他媽病了,他著急就走了,沒來得及跟你說。山丹的嗓子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上了似的,隱隱的失落感不時地襲上心頭。她有些害怕,從心裏害怕,但是她又不知道怕什麼。草原上長大的孩子不知道害怕,就是麵對狼也不會害怕的,可是今天,山丹確實有些害怕,她害怕失去什麼,她似乎感覺她要失去什麼,倏的,她的眼圈紅了。黃友朋說,夏航這小子回一趟BJ還有可能改變主意呢,說不定不回來了呢,BJ多好啊,我早就說過,要是讓我回BJ的話,就是回去賣糖葫蘆都行,沒準兒,夏航這回想明白了。大毛說,你別瞎說,夏航不會不回來的,我看得出他已經喜歡上草原了。黃友朋說,那可沒準兒,我聽說呀他媽總想把他弄回BJ沒準兒這回又是一個計策呢。山丹的心一震,她和黃友朋大毛打了招呼出門騎上馬走了,她揚起馬鞭在草原上奔跑著,馬蹄濺起一股夾雜著白雪的塵土,馬兒盡情的跑著,山丹在馬背上喊著,任憑馬兒帶起來的風吹亂了自己的頭發,山丹的眼淚流了下來,她用手抹了一把眼淚又揚起馬鞭喊著,駕,駕,駕,然後輕聲的哭了起來......

積雪經不住太陽的照射,慢慢的融化了,還沒有來得及融化的積雪頑強的堅持著,東一塊西一塊的趴在那裏,遠處望去,像一塊塊地毯鑲嵌在草原上。暖風輕輕地吹著,揭開了覆蓋了一個冬天的棉被,草原又恢複了本來麵目。羊群在草原上悠閑的吃著草,不遠處不時傳來陣陣悠揚的歌聲。狗兒在羊群的周圍警惕地張望著,時而豎起耳朵聽著,時而趴在地上微閉著眼睛,享受著陽光帶來的絲絲暖意。夏航沒有去看紅梅,他讓小妹把紅梅留給自己的那條紅圍巾還給紅梅,又給紅梅寫了一封長信。母親的病慢慢的好了,夏航說服了母親並承諾,等到飲馬河的路修好以後一定帶母親來草原,李玉娥笑了,眼角卻掛著淚珠......

春風輕輕地吹著,拂在臉上覺得暖洋洋的,陣陣草香撲鼻而來。草原上飄蕩著嫋嫋炊煙,伴隨著陣陣笑聲,杜明麗掐了大毛一下,大毛站起來和杜明麗共同咬拴在繩子上的一個蘋果,還沒有咬到,別人就把蘋果往高一拎,兩個人的嘴就親在一起,大家一起哄笑著,杜明麗低著頭,大毛看著她“嘿嘿”的笑著。有人起哄說,黃友朋,什麼時候喝你和華英傑的喜酒啊,我們大夥可都等著呢。還有人說,是啊,這可是我們來到額仁高畢以後,第一個在這裏安家的。黃友朋說,我早就想請大夥喝酒了,可是華英傑不同意啊,隻要夏航一天不結婚,華英傑就不甘心,到現在她兜裏還揣著紅梅給夏航的一封信呢,所以啊,你們什麼時候喝我的喜酒,就得看夏航的了。華英傑使勁兒的踩了黃友朋一腳,黃友朋疼的“哎呦”一聲說,使這麼大勁兒啊,還是你知道疼我。人群又是一陣哄笑,有人帶頭唱起了飲馬河之歌,外麵不知是誰又放起了鞭炮,飲馬河第一次響起了鞭炮聲,草原沉靜在歡樂的氣氛中。

一條彎彎的小河在草原上靜靜的流著,像一條玉帶鑲嵌在草原上,又像一條潔白的哈達迎接著遠方的客人。小河旁,夏航和山丹手拉手的走著,又一條大黃狗在他們身邊跟著,夏航從BJ帶來的一條京巴狗在大黃狗的周圍不停的玩耍著,好像從沒有見過這麼好的地方一樣,大黃狗不時地帶著京巴狗在草原上奔跑,偶爾又在一起嬉戲打鬧著,就像兩個孩子。夏航和山丹慢慢的走著,草原在他們的腳下慢慢的延伸著,直到他們的身影完全融進那裏,就像一幅畫,一幅大草原的全景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