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梅回到BJ被分配到一家街道辦的企業裏上班,雖然工作不是很理想,但是好歹還是回到了BJ,回到了父母身邊,一個女孩子在農村一待就是三年,也是苦了她了。紅梅回到BJ的第二天就給夏航寫了一封信,她知道額仁高畢離BJ有多遠,這封信就是正常也得半個月到,還不知道那裏通不通車,有沒有通郵,但是她還是認真地寫著,因為她知道這是目前能和夏航聯係的唯一方式。紅梅一邊寫著眼淚在眼圈兒裏打轉,她很想和夏航在一起,但是她又很想回BJ,農村的生活她知道,那裏不適合夏航,以夏航的才華,他完全可以成名成家,但是如果他不從農村出來,他可能就會毀了。紅梅想著,眼淚流了下來,這三年,她和他雖然沒有正式挑明,但是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倆是般配的,都是BJ知青,又都很有才華,紅梅的母親來集體戶看紅梅時,還特意誇獎了夏航,還囑咐夏航多照顧紅梅,紅梅心裏美滋滋的,看的其他女生一陣咂舌。在別人眼裏,夏航和紅梅好上了,在紅梅心裏,她也真的感到她和夏航好上了,盡管夏航對她不冷不熱的。也就是從那時起,華英傑就跟紅梅較上勁了。紅梅的爸爸平反給了一個回城的指標,而夏航卻沒有回城的機會,相反卻連窩端的給安排工作了,那時紅梅隻是聽說他們要去草原,她勸夏航不去草原,夏航不同意,紅梅說,你要是去了草原你這輩子就別想回BJ了,你可想好了。夏航說,我下鄉三年了,好歹有個工作了我不能輕易放棄,不管怎麼說,我也是工人階級了,回BJ的事以後再說。紅梅有些激動地說,你就那麼無情無義嗎?你怎麼也不考慮考慮我的感受。夏航說,我考慮過,我不是不想回BJ,而是我回BJ幹什麼,在BJ沒有工作怎麼生活,我一個大男人。紅梅說,我不需要你幹什麼,你就好好的寫你的詩歌,我有工作,我能養活你,再說了,BJ的人也不是都有工作,人家不也生活的好好的嗎?我看你就是心裏沒有我,一點也不考慮我的感受。夏航說,咱們還是現實一點的好,真的我就這樣跟你回到BJ,無所事事,那算怎麼回事,我說,如果你真的對我好,你就跟我去草原。紅梅說,那不可能,能拿到一個回BJ的指標多不容易,我不能就這麼放棄,再說了,你不會就那麼鼠目寸光吧,那是草原不是天堂,不像歌裏唱的那樣,你得麵對生活,麵對今後的生活,你懂嗎?夏航說,這我知道,那總得有個取舍吧,既然咱們誰也說服不了誰,那就隻好各奔東西,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紅梅流著眼淚說,夏航,你混蛋,你真是個書呆子,不可救要,說完轉身跑了。每一次想起這些,紅梅就感到深深地內疚,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那樣對待夏航,自己還是太衝動了,太自私了。就在她要走的時候,她還是把那條紅頭巾送給了夏航,她記得她說了許多,但是都說了些什麼又都不記得了,她隻是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什麼東西堵著一樣,想咳又咳不出,想咽又咽不下,憋的她隻想哭。她不知道自己這一路是怎麼走回來的,她隻知道她的心一直在炫著,總也放不下,是集體戶?是草原?還是夏航?她不知道,她的腦海裏一片混亂。回到BJ沒有幾天,紅梅就去看望了夏航的母親李玉娥,李玉娥見到紅梅回來了,高興地把她讓進屋,紅梅,快坐,我給你拿水果。紅梅說,阿姨,不用忙了,你也坐會兒吧。李玉娥緊挨著紅梅坐下說,紅梅呀,這回可好了,終於回BJ了,分到哪個單位了?紅梅說,阿姨,我分到街道辦的一個廠裏,活不累離家也近。李玉娥說,那就好,那就好,回來了總比在農村強啊,也好幫著你媽照顧照顧你爸,這幾年你媽可沒少受累,你爸的身子骨可大不如從前了,下放這幾年他可沒少遭了罪,這才落下了風濕病,作孽呀。紅梅說,阿姨,你的身體還好吧?李玉娥說,我還是那樣,半死不活的,大病沒有小病不斷,天天離不開藥,歲數大了就這樣了。紅梅說,小妹還沒回來?李玉娥說,她呀,一天忙著呢,不到天黑才不回來呢,最近說搞什麼基層采訪報道,一天天的不著家,她呀,跟你叔一樣,幹起活來就不要命,咳。紅梅說,阿姨,那你自己在家可得照顧好自己,有時間啊也出去活動活動,別總一個人在家憋著。李玉娥說,咳,這麼多年都習慣了,也不在乎了,一個人在家更清淨,自從你叔走了以後,我一個人就習慣了,再加上你小妹也不著家,一天就知道忙,也沒人說個話,這不你回來了,阿姨這心裏可亮堂多了。紅梅說,阿姨,有時間啊,我就過來和你嘮嗑,你有什麼事兒就告訴我一聲。李玉娥說,那可好了,阿姨這以後啊就再也不寂寞了。紅梅說,阿姨,這麼多年也是真不容易,叔被下放,你一個人帶著小妹,和我們家也差不多。李玉娥說,好歹那個時候過去了,你爸弄了一身的病,你叔還沒了,你們還都被趕到農村去了,好在你又回來了,你說夏航也是,誰知道他是咋想的,給一個指標吧他非得給他妹妹,他說他下鄉呢,早晚也得給安排工作,先解決小妹吧。那時候我就不同意,可他說什麼也不幹,非得先安排他小妹,硬是把這個指標給讓了出去,那時我就想,夏航回來,家裏也好有個主心骨,一個家沒個男人那不是家呀,幹什麼心裏都沒底,可是,夏航非得自己找工作,這下好了,安排到大草原上去了,離BJ越來越遠,今後能不能回來都很難說,這孩子這命啊,紅梅,那個地方叫啥名,我咋總也記不住呢,從來都沒聽說過。紅梅說,是額仁高畢草原,NMG的,很偏僻,據說離外蒙古不遠了。李玉娥說,可真是的,越走越遠,我現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夏航,這孩子從小就跟著我們吃苦,一直到現在還是沒有個安生的地方,我這心啊......唉。李玉娥長歎了一口氣。紅梅說,阿姨,你也不用著急,我想夏航也有他的想法,畢竟在BJ找個工作不容易,好歹他現在也是工人了,我覺得就憑他的才能他一定還有機會的。李玉娥說,紅梅呀,你就是會說話,阿姨就愛聽你說話,你說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好事沒趕上,卻趕上一起下鄉,你終於回城了,可夏航,你們......李玉娥不知怎麼說下去,紅梅說,阿姨,你放心吧,小妹不在家,我會常來看你的,我也會常給夏航寫信的。李玉娥說,那就好,那就好。看著你們一個比一個好,我的心裏就敞亮多了。紅梅離開李玉娥家時,心裏沉甸甸的,他不知道該怎樣安慰老人,她不可能讓她知道那天她們吵架了,而且不可調和,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該是個什麼結果可想而知。但是她不能說,她不想讓老人知道這些,夏航是她的希望,也是夏家的希望,紅梅清楚這一點,但是,夏航這一步走的對嗎?也許他知道,紅梅不知道。紅梅現在能做的隻能是這些,自己的痛就讓它留在心裏吧,紅梅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