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之素沒有像郝文宇想向中的那樣經心打扮自己,而是樸素端莊地坐在鏡子前,仔細的觀察著自己,在一張潔白如雪的紙上一筆一筆認真勾畫著自己的輪廓,那張清秀多愁的臉的輪廓,已經如夢如煙般的映現在了那張雪白的紙上。當郝文宇突然出現在她麵前時,她也隻是從鏡子裏麵很平靜地看了他一眼,仿佛知道他這個時候準會來,她語氣平靜地對他說:“大哥哥來了,我終於盼到名花有主的這一天了,明天的訂婚宴我就不請你了,你以後要安心工作,好好過日子吧,再也不用往我這兒跑了。”
她並沒有因為他的到來而改變自己作畫的姿勢,依然那樣,仔細地端詳自己一會兒之後,在畫倦上輕輕地描繪幾筆。
郝文宇看著田之素,真是又急又氣,他不願意從鏡子裏麵去看自己急著想見的人,那樣仿佛是在兩個世界裏,走在寫字台的對麵,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那隻大鏡麵,萬分焦急地說:“田之素,你停下來好不好?你這樣急急忙忙地訂哪門子婚啊?”
田之素不得不停下手中的畫筆,抬起頭來對郝文宇說:“我再不訂婚這個世界都要爆炸了,如果讓你因此身敗名裂,我將來就是當牛做馬也還不清你這個人情,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身敗名裂,也不能讓自己成為一個令人唾棄的罪人,如果是那樣,別人不能原諒我,就連我自己也不能原諒我自己的。”
郝文宇彎下彎,眼睛看著她的眼睛說:“都已經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你為什麼要想那麼多啊?一切都會過去的,你不能拆台明白嗎?現在你不支持我還會有誰能支持我,我們倆個人為了我們的幸福應該緊緊地站在一起,大江大海都跨過來了,隻剩下這隻小河岔子了,再堅持一下就熬過來了嗎!”
田之素咬咬嘴唇,堅定地說:“不熬了,不熬了!要付出那麼沉重的代價不劃算,熬不起了,也熬不下去了,我的理想沒有實現,我知道失敗的苦,你就不要再去嚐試了吧。”
田之素不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最愛的人,從巔峰滑落到低穀,郝文宇的前途不能毀在她田之素的手上。更不能讓他在回到農村,一輩子麵朝黃土背朝天。他們都是農民的兒女,如果不是有特殊的機遇,怎麼可能有這樣顯赫的地位,所以,郝文宇至少還要留在公社的大院裏。如果真的因為她的原因,郝文宇拋妻棄子,她田之素就是個罪孽深重的人,她以後的歲月裏,分分秒秒都會活在自責和懺悔中,把自己的幸FJ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那叫什麼幸福啊?這決不是她田之素的為人!田之素兩眼彌漫著淚水,看著郝文宇說:“大哥哥,如果人生真的會有來世,下輩子老天一定會成全我們的,下輩子我一定要牽著你的手,和你從年輕一直走到白發蒼蒼,走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癡子才會相信人生會有來世,我們為什麼要等到下輩子?”
這輩子解決不了這輩子的事情,把希望寄托到下輩子,這不過是人在無可奈何中尋求的一種自我解脫而已。田之素現在頭腦清晰,她沒有按照郝文宇的要求去做,完全是背著兩個人的心願,去做一件自己最不喜歡做的事情。之前的一切都要在這裏劃上一個句號了,她要考慮的是以後怎麼和那個人共度一生的歲月。
“我很快就會把一切都辦好的,辦好之後,我就過來接你,我會帶著你離開這裏,我們去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在一起快快樂樂地生活一輩子,這才是我們最想要的是不是呀?這次我們誰都不能動搖了。”郝文宇他盡管怎樣說,也依然動搖不了田之素,她含著眼淚搖搖頭,哭著說:“不行,不行!你什麼都不要說了,我已經決定,我人生的漫漫長路,隻能按這樣的方式往走下去。”
田之素隻能說自己命裏不該與郝文宇牽手,隻能把自己沒有能力做到的事情全部歸結與命運,用這樣的方式去撫平安慰自己心靈深處傷和痛。
她是個事非分明的人,她會在錯綜複雜的事態中保持清醒的頭腦,就算郝文宇這次真的跟趙桂香離了,她也不會跟他走的。何況趙桂香根本就不可能放過郝文宇。她隻能去做自己該做的事情,明天就要宣布與華成訂婚,命裏注定這輩子她就該做華成妻子。
“你快走吧,這院裏進進出出的這麼多人,別再讓人說三道四的了,別給我增添不必要的麻煩,現在木已成舟了,一切都不會改變了,你回去好好工作,好好過日子,我們這些貧民家庭長大的人,能有一份像樣的工作不容易,你要好好珍惜,千萬不要亂來。”
“田之素我們已經勝利在握了,就要成功了,你現在卻又要放棄,我告訴你,如果是那樣,我在這個世上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我不會甘心的。”
田之素有些無可耐和了:“哎呀!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固執,你好好想想,你可能那麼容易走出來嗎?即使你真的罷了官她也不可能放你走的,這後麵還連帶著許許多多的麻煩,所以你隻有懸崖勒馬,就此止步才是唯一的出路,否則你就會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