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六點多,我從睡袋裏爬了出來。
張亞超被睡袋包的像個粽子一樣,正用著他那難看的睡姿詮釋著人類不可能完成的睡眠。
出了帳篷,天還是灰蒙蒙的,我拿出電話,給老爺子打了過去。
“喂?”
“姥爺你在哪呢,回家了嗎?我有事和你商量。”
“你們不是還在上課,找我幹啥?我還在經棚。”
“具體在哪?我有話和你說,咱爺倆見個麵吧!”
“那你打車到‘來福館’來吧!”說完,老爺子掛了電話。
來福館是哪啊?這老頭怎麼不說個具體地址。無奈我決定把困難交給司機,打一輛車讓師傅慢慢找。
司機告訴福館離達裏諾爾湖遠的一比,打車得走半小時左右才能到地方。
下了車,一個相當破舊的小區出現在我眼前,果然按照司機的說法,進門左轉走幾步就到了。
來福館其實就是個小門麵,還好有老司機開路,不然我肯定不知道怎麼到這兒。
那已經發灰的門牌指引我走到了來福館前。我仔細一看發現門是關著的,店內好多佛像黃香。
整半天就是個佛像館啊?我站在門外不知怎麼進門,便掏出手機準備給姥爺打電話。突然背後傳來一個高亢的男聲,“阿鎖?你在這幹啥呢?”
我回頭看去,隻見一板寸發型的精壯男子,左手提著三個大塑料袋,裏麵滿滿的全是乳白色液體,右手拿著一大袋油條,看這分量得有二斤開外。
來人正是道哥,他遠遠跑過來一把摟住我的肩膀,任憑那外麵也泛著油光的油條塑料袋在我身上亂蹭,笑著說道:“你小子咋還找到這兒來了呢,你不是上課呢嗎?是不是太想我所以順著心靈感應就來了?”
“去去去!”我噴了道哥一臉口水,“誰想你個臭老爺們,我來找我姥爺說事兒來了。”
我一邊和他說笑,一邊觀察道哥。這貨才一天沒見簡直大變樣了,長毛大撒的頭發剃成了板寸,那身全是怪味兒的道袍換成了牛仔衣褲,人看著也精神多了。我笑著說道:“咋的道哥,整這麼精神幹啥,不準備回茅山了?是不是要在這邊相親哇?”
“去去去!”這回輪到道哥噴我一臉口水了,“你以為我想啊!哎,一言難盡啊,咱們進去說吧,你姥爺也在裏麵。”
道哥摟著我往門口走去,從門框上拿下來一把鑰匙,打開門帶我進了屋。
屋裏果然和我在門外看到的完全沒差,除了佛像就是黃香紅香,裏屋還有不少花圈什麼的。看來這不僅是個佛像館,還是個喪事店啊!
我回身四顧,仍是沒見到老爺子,便對道哥問道:“道哥,我姥爺呢?”
道哥正叼著油條袋子關門,含含糊糊的答到:“嚼心麼級啊,等我關完門債麝。”
道哥提著塑料袋,走到門左邊的牆角處,“嘭嘭嘭”跺了三下地,大聲喊道:“二師父,我回來啦!”說完退後了幾步。
我正好奇道哥這是抽哪門子風,難道這是要召喚土地的節奏?突然看到地板竟然“撲棱”一聲開了個縫。
道哥把油條遞給我,俯下身把地磚拿開道:“咱下去吧!”
我走上前一看,好家夥!地板處竟然是個連地口,裏麵順著根梯子,一直連通到地下。
道哥這時已經撅著屁股順著豎梯下去了半個身子,隻見地板上一個腦袋露在外麵道:“下來吧阿鎖,記得把門關好啊!”
梯子得有三米多長,我順著梯子往下走到了地下。道哥在前麵領路,我則邊走邊左右打量,心想著這怎麼整的和抗戰年間的地道戰似的?
順著地道左拐右拐的,轉了半天也感覺沒變樣,地道四周倒是用水泥糊上了,看著還算安全。
轉了有兩分多鍾才見著個一米多點高的矮門,道哥推門進去道:“二師父我回來了。”我也跟著進門。
進屋一看,姥爺正和一個胖胖的中年人坐在一個落地小桌子前,道哥把油條豆漿往桌子上一放,道:“我去拿杯子”,便轉身走了。姥爺見我進來了也不意外,招呼道:“來,過來坐。”
我坐在桌前,姥爺說道:“呐,這是你王叔,就是我經常和你說起的,你大寶姥爺的兒子。”
我笑著對那個有些發福的中年人點頭,道:“王叔好。”
那個姓王的胖子也點頭笑道:“你就是小鎖吧,昨天還聽你姥爺說起你,年輕人很有正義感啊。呐,你也看到了,我就是做這生意的,以後再來經棚要常來玩兒啊!”
聽他說完,我回身四顧,好家夥,這回算是徹底開了眼,這簡直就是地下工廠啊!
一個個小紙人整齊排列,都是小孩的模樣,旁邊還有各種紙馬紙牛,不遠處竟然還停著兩輛豪車!車頭的三角標誌和“別摸我”深深地刺瞎了我的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