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可以這樣……你要怎麼懲罰我都可以,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寧願你將我千刀萬剮,可是你怎麼可以用你的死來懲罰我……你好狠心,好狠心……”
一句句的控訴如同一把把鋒利的小刀,剜在她的心口。
她皺了皺眉,本想將他推開,可堅硬如鐵的胸膛根本無法推拒,而他們之間還夾著一個暖暖,也讓她不敢用力地去推他,生怕傷了這個孩子。
“皇上,請您放開民女。”
皇上。
民女。
那一刻,他似乎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原來已經碎過幾千次的心,還可以再碎一次。
他早就知道,他失去了祈求她原諒的資格。見到她的瞬間太過欣喜,以至於他忘記了所有的傷害與誤會,可是現在,他卻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們之間那道深深的溝壑。
“冶兒,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解釋什麼?”妖冶緩緩地勾了勾唇,全然不似男人這般麵容沉沉、絞著刻骨的疼痛與悲哀,她一臉的雲淡風輕,與麵前的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解釋立後的事,還是解釋你為何一而再再而三放過她的事?”
“若是立後的事,我知道了,是因為國師騙了你,你不想我受到傷害,所以你隻能立別的女人做皇後,是嗎?”
男人麵色一變。
她清冷的話語還在繼續:“若是你再三放過張如月的事,我也可以理解,那是因為你幼時承了她的恩,原本許諾會娶她,最終卻把心給了我,所以你內疚你自責,所以你隻能在別的事情上一再忍她,任她為所欲為,對嗎?”
百裏雲開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似乎所有的言語到了她這般淡然的指控麵前,都變得蒼白無力。她說的都對,她甚至說出了所有他想要解釋的話。可是再多的解釋卻也隻是借口,他傷害了她,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事實。他似乎永遠都在為任何人考慮,永遠都希望盡可能護全了所有人,唯獨她,他每一次都似乎將她捧在心頭,可每一次傷得最深的卻也是她。
“冶兒,對不起。”
這一刻,除了道歉,他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今日來,就是為了跟我道歉的話,好,那麼我聽到了。”她點了點頭,麵不改色地道:“我之所以會讓你找到這個地方,是因為我不想瞞著你我還活著的事了。就當是我對你最後的原諒,我不怪你了,畢竟,最後一次的傷害,你也是為了我。如此,你滿意了嗎?”
不滿意!
怎麼可能滿意?
百裏雲開像是魔障了一樣,搖著頭,可喉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哽塞了一般,根本擠不出半個字來。
“若是沒事的話,就請回吧。”
妖冶說罷,竟就作勢要關了院門。
百裏雲開眸色一痛,猛地伸手去擋,她一時收手不及,生生在他手上夾了一下。而她這一下的速度又快,可想而知,會有多痛。他卻像沒有知覺地一樣,露出祈求一般的眼神:“冶兒,這是暖暖……”
妖冶咬了咬牙,狠心不去看那孩子,生怕自己所有的偽裝都會頃刻間崩塌,隻冷冷地勾了勾唇:“從我決定假死的那天起,我就隻剩下一個孩子了。”
百裏雲開狠狠一震,隨即苦澀地動了動唇。
“若是暖暖能聽懂你的話,她該多難過……幸好她不懂……”
“母後……”
一聲軟軟糯糯的“母後”,一聲毫無心機城府的“母後”,險些讓妖冶淚如泉湧。
她的暖暖。
母後嗎?
她認得自己嗎?
自己走的時候,她不過隻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如今,她卻如何識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