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奈拍開他的手，淡雅地笑笑，“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搞了半天就是這個。”
她的視線轉向空中，眺望著萬裏無雲的潔白天空，“什麼靠近不靠近的，沒有關係啦，就是現在這個指導員，對我來說，也不過是玩玩而已，用不著那麼認真的啦。”
頓了一會兒，眼神已經有一絲黯淡繼續說，“我的假期結束之後，我就走了，以後沒什麼事的話是不會回來的。就是回來也不一定會到碧藍學城，就是進修，我也會在我的故鄉，光星的虛空時學城。更重要的是，你別忘了，我是，紅**夜孤兒，麵對不知何時會到來的生物執行令，我甚至對生命都已經沒有眷戀的了，做什麼還不一樣。”
紅**夜孤兒，死亡執行令，與之相聯係的是晶漠事件，十二個季度的巨大生化事故，接近五十萬的孤兒被植入斥茲人造病毒，遺傳物質被篡改，每十二個季度來一次的生物半衰期，這幾乎導致每個紅**夜孤兒都帶著嚴重的心理問題，迄今為止，自殺人數超過了五千，超過百分之一。
信息像潛水艇一樣浮出傑的腦袋——自從他得知香奈是紅**夜孤兒之後，特地去查找關於這一事件的資料——遊戲一般的人生，玻璃一樣的生命，充斥著死亡與痛苦的，時刻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真正令人害怕的不是知道什麼時候會死，而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死，但又每時每刻都有死的可能。
平均每個季度就有兩萬名像香奈一樣年齡的人死去，就像抽獎一樣，隨機死亡。隻不過，抽獎時希望的是自己中獎，而這個，隻有期盼別人中獎，自己才能活。
怎麼突然就談到這種話題來，傑茫然無措，是該去安慰她，讓她找個借口諷刺自己。
可自己有必要犯這個賤嗎，說不定到時她倒說傻子一枚。還是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走路，隻要她不會像曉詩那樣大鬧就可以了。
可這樣，好像太不男人。該怎麼做，才會不顯得敷衍，又不至於被她笑得毛孔悚然。完全想不出來，傑隻有順其自然。
“生命嘛，何必太悲觀了。雖然你有這樣的不幸，但你現在受到我們大多數人的羨慕，幾乎人人都以你為榜樣，朝著和你一樣的高度奮發努力著。”傑勸慰她，貌似不夠給力的樣子，便以自己為例子，“至少、至少我一直都有這樣努力著，你看我這麼帥的人，會騙你嗎？”
香奈噗嗤地笑出來，不愉快的情緒被他這麼一說全都煙消雲散，她忽然感覺傑這個人有時候也蠻好的，至少也算一個發泄的對象。
轉而鄙夷地瞥他一眼，“像你這麼帥的人，當然不至於會騙我，騙我多沒意思啊。你已經襲過我的胸了，很快就要發展到偷窺以及更高深的事情的地步，這種事比什麼花言巧語的有意思得多了，不是嗎？”
果然，聰明人一般是選擇沉默的。
原來自己不是聰明人……
談笑間，已經接這條空無一人的半弧通道的盡頭，前方的光亮明滅可見，出了這裏，就算出了斜伊萬慧。
就在這時，兩個看起來不友善的家夥橫著整條通道，本來就不是很大的通道被塞住，阻擋他們出去。
來者不善，傑的第一反應是避開他們，怎麼都避不了，退一步，他們就跟上一步。
傑站在香奈的前頭，喝住他們，“你們要幹嘛？”
尖頭的高個子看著躲在傑身後的香奈淫笑，“路見‘不平’，打一架唄！”
傑從他們的表情中讀懂他們的意思，轉過頭，很認真地看香奈的臉，然後——視線下移三十厘米，細看好一會兒，深有同感地點點頭，的確“不太平”。
敢用這樣的眼神看他的指導員，看來有必要教訓一下這些色眯眯的家夥。
香奈花半天時間才弄懂他們的暗語，俯首看自己的胸口，片刻就領會其中的深刻含義。再抬頭時，剛巧發現傑也盯著她的胸口看，臉一紅，“呼”一聲，扇一巴掌給傑，紅透他的半邊臉。
“你幹嘛打人！”傑撫著半邊臉，氣呼呼地看著她。
香奈理直氣壯地回答，“誰讓你亂看的，還敢說你自己沒有那種色色的想法，這回被我逮到了吧！”
傑大叫委屈，“你在胡說什麼，他們看了我才看的好嗎！”
香奈一聽這話，惱羞成怒，又給他令一半臉重重地扇一掌，同時急忙向後退，指著傑氣得快說不出話，“你！原來你，你和他們是同一種人！”
這是什麼邏輯？果然學員等級越高的人，他們的思想就越難理解麼，還是說……果然是自己太普通了……
傑輕輕地丟下一句，“哎，我對你才沒有那種興趣，別誤會了，快走吧。你不是說我是擋箭牌嗎，就當一回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