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軍的航空兵也參加了對法軍後方目標的轟炸和對法軍防禦工事的掃射。但德軍指揮官估計錯了。在黑暗中,德軍士兵在他們認為空無一人的陣地上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抵抗。法軍的機槍在經曆了炮火洗禮後仍然頑強地掃射不止,法國士兵也從地下奇跡般地鑽出來向德軍射擊。德軍推進緩慢,當天僅利用炮火準備的效果占領了法軍第一道陣地。但是德軍指揮部不知道炮火準備殺傷的效果,給一線部隊下達的命令就是占領第一道塹壕和偵察第二道塹壕的破壞程度,所以德軍的一線部隊在完成任務後就停了下來,沒有乘勝發展戰果,進攻失去了連續性。
到23日夜,德軍僅前進3千米,俘獲3000名法軍士兵。但法軍的抵抗力也在迅速下降。許多法國士兵是從阿爾及利亞等殖民地招來的,長期生活在熱帶地區,哪裏經曆過凡爾登-15℃的嚴寒,加上德軍猛烈的炮火和令人恐怖的大威力殺傷武器,這些士兵不是被凍僵在陣地上,就是嚇得扔掉武器掉頭逃跑。2月24日,局勢對法軍更加不利,幾乎造成全線潰敗。
起初,法軍總司令霞飛認為,凡爾登要塞在軍事上的用處已經過時,必須盡可能集中所有守備部隊加強野戰部隊;但德軍的行動迫使法軍統帥部不得不重新考慮對凡爾登的措施。就在這一天,霞飛派法軍總參謀長親自到凡爾登,通過他下達了嚴厲的死命令:“在目前情況下,下令退卻的任何指揮官都將受到軍事法庭的審判。”到了此時,法軍統帥部才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果斷調集了被法國人既稱為英雄又稱為“狗熊”的法國統帥貝當率領的法國第二集團軍進行支援。
60歲的貝當以前並未指揮過大的戰鬥,隻是在第一次世界大戰開始後指揮過幾次作戰,受到霞飛的賞識,因而官運亨通,開始由團長迅速升到旅長、師長、軍長、集團軍司令。25日,貝當接到命令後,當天夜裏就趕到凡爾登。他的使命就是扭轉戰局。他的第一項命令就是給前線部隊劃出一條戰線,規定任何士兵都不允許退過這條線,否則格殺勿論,要求前線部隊要用一切手段頂住德軍的進攻。同時,貝當調來了大量的火炮和人員增援凡爾登前線。法軍炮兵也開始對德軍炮兵實施搜索性射擊以騷擾德軍炮手。一度棄守的要塞又被法軍重新占領。
同時,法軍還對補給進行了整頓。貝當認為,補給是法軍守住陣地的關鍵。凡爾登位於一個類似死胡同的凸出部,被馬斯河一分為二,通往這一地區的一條標準軌距鐵路和一條窄軌距鐵路經常被德軍炮火切斷,因此法軍的補給主要靠一條從凡爾登到其西南約35千米的巴勒杜克城的二等小公路。這條公路隻有6米寬,遠遠滿足不了法軍大規模運輸的需要。貝當上任後,立即組織人力進行道路搶修,並調集汽車組建了汽車運輸隊。巴黎市民聽說後以極大的熱情參加了修複公路的工作。到2月底,已有9000名法軍士兵執行汽車運輸任務,在這條公路上行駛的汽車達到了3900輛,共編為175個汽車排,不分晝夜地運輸物資。從2月27日到3月6日,共趕運了23000噸彈藥、19萬名援兵和2500噸各種物資到凡爾登。後來這條公路被法國人稱為“神聖之路”,47萬餘名法軍士兵和13萬匹騾馬獲得了充足的補給,法軍士氣大振。
法軍兵力的迅速加強是德軍始料不及的,德軍雖然為攻占凡爾登進行了一次又一次進攻,但進展日漸緩慢,法國士兵全都死守陣地,一寸也不後退。經過5天的戰鬥,德軍雖然取得了進展,但離德軍總參謀部的計劃還相差很遠。相反,由於法軍兵力的不斷增強,德軍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很大代價。這時,法軍設在馬斯河西岸的炮兵也從側翼進行轟擊,使德軍陷入欲進不能,苦戰難熬的境地。至2月28日,德軍的進攻基本上被阻止了。
為了對付法軍炮兵的威脅,德軍指揮部決定從3月5日起,把進攻正麵轉移到馬斯河西岸,由第五集團軍擔任主攻。德軍選擇這一進攻方向,企圖奪取極為重要的莫特?奧姆高地和304高地,以切斷凡爾登的補給線。然而,法金漢這次又犯了一個錯誤,他沒有搞清法軍部署的變化情況。在這一方向,法軍早已嚴陣以待,為了增強防禦力量,貝當剛剛把一支新生力量——第七軍部署在這裏,早就等著德軍來進攻。整整兩個月,指揮德軍第五集團軍的普魯士皇太子在風雪和連綿的春雨之中驅趕著他的部隊向馬斯河西岸進攻。在法軍的交叉火力下,德軍傷亡慘重。這一地區的諸要塞成了德法兩軍反複爭奪的對象。炮兵成了戰爭的主角,每次衝擊和反衝擊,炮兵都要進行密集而猛烈的炮火攻擊。各種型號的高爆炸彈將泥土掀到高空,硝煙和灰塵彌漫在空中久久不散,真可謂天昏地暗。每次炮擊,都有無數士兵喪生在炮火之下,他們的殘肢斷臂常常掛在光禿禿的樹枝上。許多傷兵躲在彈坑裏,被炮火融化彙集成的雪水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