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樹影,趙文祺忽然明白了,為什麼這個寢室雖然沒有掛窗簾也不熱,那是因為陽光沒有照進來,原來這個寢室是朝北的。雖然整幢宿舍樓是南北朝向,但是中間的過道把寢室分割成朝南的一邊和朝北的一邊。不向陽的房間陰氣自然就重了,趙文祺心裏咯噔一下。
“呦,還在看風水呐?”
聽到有人講話,趙文祺轉過身來,原來就是剛才在樓梯口上跟他開玩笑的那個瘦瘦高高的男孩。剛才擦身而過,沒有注意對方長相。現在就在眼前,趙文祺發現對方容貌形象上了除了瘦這個特點外,還有一點就是眼睛特別大,麵頰消瘦,鼻梁直挺,顯得眼睛更加富有動畫感的滑稽,尤其是他眼珠中,眼白部分白得發青發藍,讓人看著怪有異樣的感覺。
“看啥風水啊,看看寢室周圍環境而已。我叫趙文祺,趙錢孫李的趙,文章的文,祺是示字旁做個其他的其,你怎麼稱呼?”
“林楠,雙木林,楠樹的楠。幸會幸會。你剛才在樓下看了那麼久,現在又看窗外,你看出點門道沒?”
趙文琪實在不想把自己所想所擔心的講出來,況且對方也隻是看看玩笑而已,於是就打趣道:“啥門道不門道啊,我隻是覺得我們校園宿舍區環境賊拉不錯。小河彎彎,楊柳依依,綠草茵茵,涼風習習,杠杠的。”
“哇靠,出口成章啊。你文科讀出身的吧?”
“偏好文科而已。”
趙文祺也開始把自己的床鋪整理起來了,林楠剛剛下樓弄來幾顆鐵釘,原來他的床鋪位上沒有可以掛蚊帳的東西,所以拿著磚頭乒乒乓乓地敲起來。
“聽你口音應該不是浙江人吧?那兒的啊?”
“我東北的,吉林通化。”
“哦,難怪,怎麼想到到浙江來讀書呢?”
“男兒誌在四方,世界那麼大,出來瞅瞅唄。你是哪個旮旯的呢?”
“浙江,溫州的。溫州人口碑不好,見笑了。”
“怎麼會。你們溫州人厲害,什麼賺錢做什麼生意,哪裏有錢賺去哪裏,靈活變通,膽大敢做,讓人佩服——誒,誒,誒,上來吧小東西。”
林楠轉身看趙文祺貓著身子往床底下鑽,像是在掃東西,又像是嗬護什麼小動物。“掃什麼呢?”
“一隻蜘蛛,挺大的,我得把它弄走。”
“蜘蛛啊,我還以為是什麼東西,踩死得了唄,看把你費勁的!”
“能不奪其性命,盡量不奪其性命,蜘蛛螻蟻雖賤,但也是生靈,任何生靈必有靈性,都值得敬重。”
“哇,你不會是佛教徒不殺生不吃葷吧?”
“我不是佛教徒,但是我敬重生命。”
“不是就好,不是就好。走,走,走,差不多了,吃午飯去,我請你。”
他們兩人在餐廳斟酌吹牛的時候,同寢室另外兩個同學在父母雙親的護駕下,也陸續到了寢室妥當安排。下午去了一趟教室,班主任見麵認識一下,搬回一些課本,來來去去幾趟,校園也慢慢熟悉起來,雖然宿舍區離教學區有段挺遠的距離,但是有新同學新朋友作伴步行,也不覺得乏味。來去的路上,也沒察覺出絲毫異樣來,趙文祺漸漸為自己遠赴杭城讀書的決定高興起來,希望以後永遠不會有那些痛苦的日子。
不過現在是白天,人來人往,陽氣盛足,夜深人靜之後會不會也是這樣呢?
晚上的迎新晚會讓趙文祺對未來的學習和生活充滿了憧憬,會後大家回到寢室洗洗刷刷,準備就寢,熄燈之後的臥談會讓彼此更加了解,大家從晚會的節目上哪個學姐學長精彩表演談起,又抱怨今年高考試題有多麼變態,一個個本是清華北大的料,最終都屈尊在這裏,然後再說到自己高中階段青澀萌芽的初戀,趙文祺有一句沒一句的搭著。雖然他的床鋪靠窗,躺著就能看到天上,但是都市的夜空太亮,星星沒看到,月亮也已經過了他的觀看角度。他百無聊賴地躺著,等待睡意的來臨,希望半夜能醒來一趟,讓他看看自己將要生活四年的宿舍環境到底怎樣,但是睡神遲遲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