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小文一直側臥著麵向一邊抽泣,我不知應該用什麼語言安慰她。
我背對小文躺下,心中煩亂的很,今晚李彥和老陳的話包含了太多內容,老陳給我講過的故事不停的在我腦中翻轉,如果,我真的曾經生活在這個村子裏,為什麼我還有那麼多兒時的記憶,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認我對這裏充滿了莫名其妙的熟悉感覺。我盡力回憶小時候的朋友,發現在我印象中真的沒有幾個能夠叫上名字的人,不過我也並不感到奇怪,因為就連高中之前的大部分同學我都沒有了印象,我絞盡腦汁,隱約記起似乎有一個高高瘦瘦的孩子,名字叫做戰川,小學的時候他曾經將我的帽子丟到了學校大門的平台上,並且每天都欺負我,但是初中之後就沒有見過這個人。還有一個小姑娘叫做蔣春燕,綁著兩個馬尾辮子,非常可愛,但是這個人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就轉校了,自然也沒有了聯係。
然後我又想到了小文,的確,她今天莫名其妙的將我帶到這裏真的很可疑,但是我根本就不願意承認,她被李彥掐住脖子的時候我是那麼的緊張與心痛,更痛恨我保護她的唯一能力竟然是威脅自己的生命,我輕笑了一下,原來,我的命不知不覺間竟然與她的命綁的如此緊密。
“你還笑!”突然,小文轉過臉來,打了我的後背一下。
我轉過身來看著她,伸手擦幹她臉上的淚珠,彎起嘴角笑了一下,想到與小文這段時間的生活,這麼漂亮善良的姑娘怎麼會是安插在我身邊的眼線?而且,我終於找到了說服自己的理由,今早是她非要讓我背著李彥送給我的行軍包,所以才將李彥和老陳引到了這裏,而今晚她又差點死在李彥的手上,如果她真的是被別人派來監視我的,明明知道李彥送給我的包暗藏危險的可能,又何必給自己找這樣的麻煩,況且,她從六歲之後就被爸媽收養,六歲的孩子,又能懂得了什麼。
“你還是不信我對麼?”小文看到我沉默了,聲音又開始帶有哭腔。
“你想哪去了,我從來就對你沒有懷疑,我不信一個孩子從六歲開始就有潛伏十年的心機。”我沒想到戀愛中的女孩竟然如此敏感,又如此的情緒多變,就在剛剛才停止哭泣,主動跟我說話,我沉默片刻她便想多了。
“劉曄,我感覺好累,喜歡一個人的感覺一點都不美好。”小文將眼神垂下,說道:“我好擔心,如果有一天你又遇到了一些障礙,就可能會聯想到是我在你身邊搞鬼,或許你就會不理我了,會討厭我,趕我走,或者會殺了我,我受不了……”
我緊張起來,說:“千萬不要說出那兩個字,我保證我不會的。”
小文看著我,沉默了片刻,臉上擠出一絲微笑,問:“那你剛才在想什麼啊?”
“想老陳的話,我在回憶我小時候的同學和朋友,隻要找到他們,就能證明老陳說的都是謊言。”
“那你想到了麼?”
“想到了一個小時候經常欺負我的孩子,但是現在沒有聯係了。”
“哈哈,你小時候還被欺負?”
“別看我現在一米八,都是在高中以後長的,小時候一直坐在班裏的第一排。”
“記得這麼清楚,那還有必要找那個欺負你的同學麼?”
“我也就奇怪在這裏了,沒跟你說過,今天我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甚至出現了很多幻覺。”我突然想起了點什麼,對小文說道:“對了,記得你也跟我說過在這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嗯,今天聽陳局長說了那些話,其實我一直在思考,你9歲的時候我4歲,那個時候還沒有見過爸爸媽媽呢,怎麼可能來過這裏呢?”
“對了,小文,你還記不記得爸媽第一次見你的情況?”
“也記得一些,當時爸爸媽媽去孤兒院,所有的小朋友都在院子裏玩,我並沒有注意他們兩個,後來,孤兒院的阿姨將我叫到她辦公室,說一對叔叔阿姨要收養我,問我願不願意,我當時看爸爸媽媽穿著都很好,而且一點都不嚴厲,我就答應了。”
“那麼小就那麼拜金?”我問。
“你不是孤兒,你不懂,那些對我們說‘你好聰明好可愛’的人或許在去動物園的時候也會說這樣的話,在孤兒院的孩子和在動物園的猴子沒什麼區別。”小文沉默了片刻,說:“所以我學習比任何人都努力,而且,感謝上帝給了我一張漂亮的臉蛋,我喜歡被人羨慕的感覺。”我點了點頭,不僅是因為對小文的同情,而且我完全排除了小文是敵人的可能,我覺得,沒有經曆過孤兒生活的人,是不會說出那些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