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寶這些天煩透了，心裏不住地搓火：首先就是他老娘，非得招那個“五口”做老公！他倒不是擔心財產繼承的問題。這件事兒好安排，事先做了公證，80%的歸他。本來的財產他就和老娘是五五分成，老娘走後，他和呂品四、六分那一份兒，他得大頭。要是換個人，倒過來他也幹。可呂品是他同學啊，多沒麵子！連朱小強都他媽拿他開心，說什麼“這回‘五口’遂願了，實現了‘誓言’。”“撈咪”更損，說“‘金大牙’‘看瓜’看出一個爸爸來。”這叫他皇室宗親，愛新覺羅後代的臉麵往哪兒擱？娘兒倆吵了無數回，最後老娘竟以交出“金華”地產的領導權作為交換條件！看來這回她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了”。
金玉寶接掌“金華”地產的“帥印”後，一心想做出一番成就，重振公司雄威。自從******自殺，**被抓，他們在BJ的靠山相繼倒台。雖然沒傷到筋骨，但公司發展的勢頭明顯放緩，竟被後來的幾家公司超了過去。像靠“空手套白狼”起家的“藍城”實業，居然這兩年做的項目比他們還大。可他老娘卻不在主業上多下功夫，一天到晚“票”上了京劇，要不就是搞她的古玩收藏。勸她兩句，她還不服，說什麼她是在搞“高層公關”。不錯，“關係”是搞上了不少，但也得使用啊，不體現到經濟效益上有什麼用？盡他媽整些“男女關係”給爺們兒丟臉。
金玉寶第一次出手，就打了個漂亮戰。搞定了“危改辦”的“菜包子”。“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金玉寶在“菜包子”身上可沒少花本。雖然是老同學，也得“銀子”講話。錢倒是小事，關鍵是還搭上了“四小名旦”之一的“小燕子”，叫金玉寶有點心疼。工夫沒白下，終於“橫刀奪愛”，把楊大偉到嘴的一塊肥肉搶了下來。
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在拆遷中，崔三兒他們竟然給他捅了一個婁子。本來，這種事兒在房地產開發中早就是司空見慣，哪兒家公司不碰到幾回？花倆兒錢也就了了。不料楊大偉心存報複，得理不饒人，在這件事上叫開了真兒，扣了崔三兒他們幾個人不說，竟買通上邊要搞什麼重新招標。果真如此，金玉寶的“金華”地產可就賠大發啦。先前花的幾個小錢算不了什麼，關鍵是到手的鴨子又飛了。在他看來，可能掙到的大錢沒撈到，就是大虧。再者說了，出師不利，損兵折將，對他在公司的威望大大有損。老娘也想拿這個說事兒，收回公司的控製權。好在何曉雲幫忙，先叫楊大偉放了人。他又讓“菜包子”去找楊大偉說和，給他五百萬兩銀子“私了”。意思是帶到了，口頭上也答應了，可丫楊大偉就是不肯來一起吃個飯，總他媽推三阻四的，也不知道葫蘆裏賣的什麼藥。“銀票”都準備好了，楞送不出去，你說這叫什麼事兒？
剛才楊大偉來電話，約他今晚一起吃飯，金玉寶懸了幾天的心放下了一半兒。後來聽說陸學鋒也來，金玉寶高興壞了：有他“大哥”說和，楊大偉肯定給麵子。
桌子上的電話響了起來，金玉寶一看是前台打過來的，二話沒說，站起身來就朝門外走去。剛才他交代過前台，隻要有位姓陸的先生來，趕緊直接通知他。
“哎喲，大哥，多年不見了。”金玉寶還沒走到前台就喊開了，搞的公司幾個職員不明白出了什麼事兒，好奇地看著陸學鋒，好像他是香港來的黑社會老大。
“你好，金總，的確是多年未見，你一向可好？”
“好，好，你來就好。到我屋裏說話。”金玉寶說著，拉住陸學鋒的手就向裏麵走。
金玉寶的辦公室與前二位不同，一色的明清古代家具，博古架上還陳列著一些藝術品，格調還挺高雅。兩人剛一落座，金玉寶就迫不及待地問開了話。
“大哥，這些年你都跑哪兒去了？滿BJ找不到你。聽說你出國了，怎麼樣，發財了吧？”
“我在美國呆了十來年，沒發財，兩手空空地回來了。無麵目見江東父老啊。”陸學鋒感歎道。
“嗨，風水輪流轉，下回不定誰坐莊呢。大哥，你怎麼跑到楊大偉那裏去了？投奔誰也別投奔他啊。你要是回來沒事兒，到我這兒來吧。你是我大哥，不會虧待你。”
“謝謝金總，我在何曉雲那兒上班兒，楊大偉是我的客戶。對了，金總，您也是我的大客戶，本打算明天來拜訪，以後還得請金總多多關照。”
“客氣啥？大哥的事兒就是我的事兒。到何曉雲那兒也不錯，你們倆搭檔滿般配。”
“金總，以後別叫我大哥了，我可擔當不起。再說，別人聽了，以為我是黑社會老大似的。”
“啥擔當不擔當的，你當過我大哥就永遠是我大哥。你要是覺得不自在，我以後底下叫。你也別金總、金總的，那是給外人聽的。生意上的事兒你放心，我進誰的貨不一樣？跟你和何曉雲打交道，我放心。價錢好說，我們掙錢不在乎摳那點兒材料費。”
“我正好奇呢，你們做房地產掙大錢，有什麼訣竅嗎？”陸學鋒的確想了解這個行業的一些秘密。
“也談不上什麼訣竅，像一般的建設啊，售樓啊，炒概念啊，大家都會，我相信你來幹比我都強。幹這行想掙大錢，關鍵是抓地。”
“抓地？”陸學鋒聽不懂。
“就是比誰拿的地便宜。你想想，同樣一畝地，你比別人便宜五萬，那一千畝就是五千萬，全是純利啊。有些有道兒的人，根本不做開發，光倒地皮。你算算，你開發幹上兩、三年才能完成一個項目，押上大量資金，弄不好還得賠。就算你辛辛苦苦掙了幾千萬，哪兒比得上人家動動嘴，一張批文就掙幾千萬！？”
“那他憑什麼就比別人拿的地便宜？”
“這裏麵道兒多了，簡單來說有紅道兒，**兒，白道兒，還有‘**’，大哥你別嫌棄，我這人說話糙。”金玉寶談起“訣竅”來頭頭是道。
“願聞其詳。”陸學鋒洗耳恭聽。
“先說這紅道兒，那是絕對少不了的。土地都是國家的，由當官兒的掌握，你不把他們伺候好了就別幹這一行了。所有的‘道兒’都離不開官兒，所謂紅道是專指為那些官兒升遷鋪路。像形象工程啦，政績工程啦，這些是他們做官的本錢，已經用爛了，太繞彎子。現在幹脆直接給他到上邊‘跑官’。楊大偉最精通此道了。”說到這兒，金玉寶有些不忿兒，跟著罵了一句。
“不錯，這我清楚。”陸學鋒心想：有其父必有其子，楊海陽“跑官”的本領就不小。
“**兒呢倒不是指黑社會，不過也差不多。幾家公司和官府串通好了，一起‘做’個標。這得商量好了，輪流做莊，利益均沾。這不，前兩天，我‘黑’了丫楊大偉一把，現在還沒扯幹淨呢。一會兒丫來吃飯，大哥幫我說和說和。”接著，金玉寶把和楊大偉的“過節”向陸學鋒敘述了一番。
“白道就是使錢了吧？”陸學鋒問道。
“對，白花花的銀子！這世道，什麼都離不開錢，可你得會送。生撞硬磕的，十年前還行，現在人家都不敢要。這裏麵學問大啦，‘貓膩兒’可多了，以後再和你講。最後是‘**’，我最在行了。”金玉寶咧開嘴，壞笑起來。
“我說金玉寶，你的大牙怎麼沒有了。”看著他一口白牙，陸學鋒有些奇怪。
“那是我花了二十幾萬，在香港做的。怎麼樣，值吧？”金玉寶得意地晃了晃腦袋。
“行，這樣看著精神多了。”陸學鋒還真不是恭維，換掉那大黃板兒牙後，金玉寶算得上是一表人才。
“咱們言歸正傳，說說‘**’。那些當官的，沒一個好東西，都是色狼。咱就投其所好，送上幾個姑娘。女人這東西，你粘上了就跑不了，咱再錄點兒像什麼的，到時候就的乖乖地聽我的話。”
“怎麼聽著跟小說、電視劇似的。”
“是啊，你想不想摟摟？”
“怎麼著，真有錄像啊？”
“哪還有假？走，咱們到‘後宮’，讓你開開眼。”
“‘後宮’？”
“就是樓下夜總會的VIP房，都是我開的。”
陸學鋒記起來了，剛才他按照地址找來時，看到的是一個裝修豪華的娛樂場所，名字叫“金色夜光”。他還以為他找錯了地方，一打聽，才知道，公司就在樓上，要繞到院內大門才能進去。
金玉寶公司的辦公室居然有一道小門直通“後宮”！陸學鋒隨他走了進去。
“後宮”和一般高級娛樂場所的包房沒什麼差別，隻是樓道較寬。裝修風格非常混亂，這一間叫“夢斷巴黎”，路易十四樣式；那一間叫“白金漢宮”，還真有幾分英國皇宮的味道，門口還有一幅戴安娜王妃的照片。最可笑的是叫“白宮”的包房，居然給裝修成一間橢圓形辦公室，裏麵坐著一位洋妞兒，正在那兒畫眼線。乍一看，竟酷似萊文斯基！